“你,不是我徐清怎么样怎么样,而是徐虎这个家伙背着我做的,所以不怨我……”
正是因为徐清如此纵容徐虎,这小子才不可一世到极点,甚至可以说是头顶长疮、脚底貌脓,无恶不作。
可今日是他这个当大兄的生日,徐虎也不出现,却实在让他有些生气。
眼自己身边妻妾成群,但膝下竟然没有一个环绕讨喜的子孙,徐清的心里也多少有些不好受。
但也正是因为徐虎不争气,徐清这些年来才把目光转向早就出嫁的妹妹身上,妹妹的儿子林伏。
这林伏虽然年纪不大,才学也不算高,但为人十分低调,对外很少称自己是他舅舅,也颇懂得进退之道,而且还算有几分头脑,这些年在当地也颇有些清名。
也因此,徐清甚至起过把林府过继道徐氏,将来好继承家业的念头。
但林伏毕竟是林家的人,而且已经成年,再者很少参与徐家的事情,恐怕各房其他人不会同意。
徐清不是不知道沧县有些人背后怎么说他:“徐清这辈子坏事做的太多,所以老天才惩罚他绝后。”
想到这些,本来高昂的情绪也降低了不少。
“徐常,可有阿虎和伏儿的消息?”徐清终于有些等不急,轻声问身边一个中年汉子。
这汉子忙道:“刚刚已经派人去寻虎爷,可一直没有消息传回,可能虎爷又在哪个女人家中吧;至于伏少爷,一直没有上门,可能还在路上,这些日子听说石勒要与曹嶷开战,所以沿路都不太太平……”
徐清手指一捏面前的酒樽:“这个不成器的家伙,半个月前刚娶了第十房小妾,却还要出去沾花惹草,早晚要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随即又抬头对一个送上贺礼,并高声祝寿的宾客虚抬双手,表示自己的客气,心下却有些不耐烦起来。
今日他寿宴,不但徐虎没有出现,就连林伏也一直不出现。
要知道林伏之前可是来过信,说祝寿这天必到。
“难道是伏儿出了意外?可是伏儿一向不多言,沧县内知道他是我外甥的也不多啊?再说,如今的沧县还有哪一个人敢和我徐清作对呢?”正胡思乱想间,身旁的徐常提醒道:“老爷,午时就要到了,宾客该来的都已经来了,可以开宴了么?”
徐清着高朋满座,收拾了一下心情,对徐常点点头:“也好,那就开宴吧……徐虎就不用管他了,愿意死哪个女人肚皮上就死哪里吧;你安排人手去城外迎接下林伏,可能他们路上有点耽搁吧?”
内堂里,早就摆好了几桌宴席,徐清却是走到他们中间,在主位落座。
当然能坐在内堂塌上吃喝的都是徐清的亲信和有实力的人,至于其他人则只能坐在外堂和院子里吃喝了。
这边,徐常忙下去安排人手出城去接人,自己则站到内堂门外,对着满院的宾客大喊一声:“开——”
但刚说出一个字,大门外就有人高喊:“沧县令庞冲大人驾到,特奉上礼仪钱一万,上好好酒火龙烧两瓮,恭祝徐清大老爷福寿安康。”
徐清闻听这个声音,却是微微一愣,片刻笑道:“这家伙竟然也舍得花这么多钱来给我贺寿么?来人啊,把我们的县令老爷请进来,在院子里给安排一个座位,我们好正式开席。”
一干宾客也是连连叹息,暗道这庞冲怎么忽然如此大方。
如果说这一万钱并不能让在座家财万贯的人在意,但那两瓮火龙烧就实在太珍贵了。
自从费辰在平舒开垆买酒,不出半月,这火龙烧就已经名声在外,沧县县城里也出现了从平舒流传归来的好酒。
众人喝过后无不迷醉,奈何这“是楼居”在沧县没有分店,在平舒县城二十金一瓮的火龙烧,在沧县加价一倍都未必能求得。
而今日庞冲一带就是两瓮,众人都惊叹不已。
就连徐清也是微微错愕。
但在众人印象中,庞冲始终是那个软弱可欺、不求上进的“窝囊县令”,徐清也没有把他在眼里,这些事情也根本不会给他发请帖。今日就算庞冲会不请自来,而且还带来了礼金和好酒,徐清也没有请他进内堂来就坐,甚至连外堂都进入不了,也一样要在外院风餐露宿。
而其他宾客,要么惊讶,要么心有妒忌,却也是议论纷纷:“这家伙定是徐爷您未来要做沧县之主,哦,应当是整个章武之主,所以特意来抱大腿。”
徐清点点头:“只可惜我的腿太粗,而且早有那么多识时务的人抱住了,已经没他位置了,哈哈。”
内堂里的众人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徐清这显然是不起庞冲,就算他送来一万钱,也一样拿他当做小丑一般待。
有些人甚至暗想:“县令当成这般模样,还不如一介平民,真是名副其实的‘窝囊县令’啊。”
这世上从不缺少这种人,自己明明是人下之人,甚至为人奴役,但却要嘲笑比自己更不如的人,以求获得心理安慰。
不过虽然徐清不起庞冲,但他带来的那两瓮好酒却是要得,徐清却命人直接抬进了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