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在慈宁宫问的话,不出意外的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皇帝脸色顿时黑了不少,皇后这是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真当他见了女人就走不动道儿的吗?一个寡妇而已,还真当什么天仙了,他后宫哪个嫔妃是长得丑的?
吴书来弯着腰,悄悄的支着耳朵听皇帝的动静,只听皇帝骤然轻嗤了一声,旋即问道:“那淑贵妃呢?可说了什么?”
皇后都因为一个回部公主变得方寸大乱,淑贵妃总不可能没任何异常吧?
吴书来闻言,脑子里的那根弦猛然提了起来,他绞尽脑汁儿的想了想,也没想起来传消息的小太监有说起过淑贵妃的事儿。可这会儿皇帝旁人都没问,独独问起了淑贵妃,由此可见淑贵妃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半晌,吴书来那肥乎乎的脸挤出一抹笑,斟酌道:“回皇上的话,这种事儿,有皇后娘娘在呢,淑贵妃娘娘又怎么好说什么?您说是吧?”
吴书来说完,心里直给自己的机智鼓掌,他既不能说淑贵妃没反应,又不能说些皇上不爱听的,这太极,他打的真是妙极了。
皇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是。”
不知皇帝自己又脑补了什么,总之没再问,吴书来心底悄悄松了口气。
六月二十三日,兆惠将军回京后直奔圆明园觐见皇帝,君臣两人在勤政殿相谈甚欢,直到晚宴时,皇帝亲自带着兆惠将军前往晚宴地点,万春园。
万春园,地如其名,不是因为气候,而是因为里面的景色,一年四季都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卉,争奇斗艳如同春日,故而由此得名。
柳清菡同纯贵妃坐在一处,瞧着大殿里皇帝和兆惠将军互饮,柳清菡也微微朝纯贵妃举了举杯子:“姐姐,咱们也喝一杯吧。”
纯贵妃浅浅一笑,举杯饮下:“听闻这葡萄美酒是洋人带来的,味道很是醇香,也不醉人,于女子还有养护肌肤的作用,咱们也能趁着这个机会多喝一些,不然回头怕是没机会了。”
只有年份越久的葡萄酒,味道才越醇香,但也不是不会醉人的。
柳清菡瞧着纯贵妃脸颊上飞了一抹红,当即笑了:“这葡萄酒可不是不醉人的,而是人醉也不自知。姐姐还是少喝一些,若是喜欢,我那里还有一些,得空让人给姐姐送过去。”
她怀着永琋那一年,被皇帝带去温泉行宫酱酱酿酿,还被皇帝当成人肉酒杯,让皇帝从她身上舔了不少的葡萄酒,也是那一年,她正好酿了几套,现在还封在永寿宫院子里那棵桂花树下呢。
纯贵妃眼睛一亮:“这感情好,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
自从永琋在皇帝那里拿到了四公主和福隆安的赐婚圣旨后,纯贵妃对她的态度更是肉眼可见的亲切了许多,比起以前像是隔了一层纱似得,现在越发像亲姐妹了。
对此,柳清菡也乐的配合,只有她和纯贵妃的利益结合的越紧密,皇后才会愈发坐不住,而人在心中焦躁的情况下,是最容易脑子一黑就做下冲动的事儿的。
余光瞥过皇帝身旁坐着的皇后,果不其然瞧见皇后极力隐忍的模样。
纯贵妃对此装作毫不知情,继续低声同柳清菡道:“我听说今儿晚上,那个回部公主要当众献舞。”
柳清菡笑道:“姐姐怎么知道的?”
纯贵妃撇了撇嘴:“我倒是不想知道,谁让愉妃整日里炫耀皇上看重五阿哥,将这次宴会交给了五阿哥,所以许多消息都是从愉妃口中听说的。”
柳清菡漫不经心的扫过一旁的愉妃,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碟子里:“还说了什么吗?”
“还说……”纯贵妃面色倏然一顿,有些不好:“说……那回部公主,姿容绝艳,比之妹妹,恐怕更胜一筹。”话落,还不待柳清菡回应,对面的兆惠将军已然朗声敬了皇帝三杯酒,然后爽朗的笑道:“皇上,奴才此次回京,还带回了回部献给大清,献给皇上的礼物,不知皇上可有兴趣一观?”
皇帝定定的坐在龙椅上,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摩挲着九龙金杯,许久,皇帝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微微颔首道:“既然是爱卿不远万里带回来的,朕自然是要看看的。”
他也想知道,只凭着一个名字就能让他后宫不宁的女人,究竟长着什么样的一张脸。
兆惠将军笑意更甚,抬手击了两下掌,五六个舞女便鱼贯而入,而那回部公主,则带着面纱跟在后面,身上佩环叮咚,随着步子缓缓奏出一曲美妙的乐章。
一舞终了,那公主脸上的面纱也缓缓落在了地上,露出了一张令人惊艳的脸,那张脸宛若天山雪莲,纯洁无瑕,充满了异域风情,高贵而不可攀,无端的让男人心中升起一股征服欲。
一时间,殿内的抽气声不绝于耳,皆是因回部公主的面容而惊艳。
太后眸色渐渐幽深起来,率先开口:“回部公主?”
回部公主莞尔一笑:“是,不知太后有何指教?”
太后脸上的笑淡漠了起来:“指教算不上,不过是想问问,你叫什么?”
回部公主道:“我叫和卓巴特玛。”
话音未落,站在太后身后的喜善面色骤然凌厉起来,厉声呵斥:“放肆,太后和皇上跟前回话,岂能不自称奴才?还有没有规矩了?难道兆惠将军把人带回宫前,丝毫规矩都不曾让人教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