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蒙在细沙里的安全,不知为何总令王君婷感觉到一股鬼气森然的凉意。
忽然灯灭了,随之一缕缕烛火升腾燃起,橙黄的微光悄无声息地照亮视阈范围,原来这里是间破旧的地下室。
人在面对无法揣测的危机时,第六感会意外的敏锐。
那股毛骨悚然的森冷又来了,何浩信屏息站在尚未关闭的墙边,后背冷汗涔涔。
此时空气中弥散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败味。
他颤巍巍地扭头看向右边,即便光线微弱,距离相隔几米之远。
然而在对于砍掉自己左臂的“人”,何浩信还是能一眼认出那个崎形。
那一瞬间,映入眼眸的,是一个全身被厚实白布裹缠着的男人。
他没有头颅,颈脖被砍掉的切口非常平整,血糊糊的伤口能清楚看到每一寸猩红的筋肉。
他直撅撅地站在走廊深处,森然白布勾勒出一身鼓胀强健的肌肉,远看像极在美术室里的无头雕塑。
他手里拿着把直线形的金属斧头,锋锐的刀刃流窜着战栗的铁光,上面沾了点未干的鲜血。
王君婷心里咯噔一下,登时苍白的嘴唇都发紫了,全身冷抖得很厉害。
是那个砍掉何浩信左臂的怪物!
震恐瞬息提到嗓子眼,何浩信猛然意识到局势不可转圜,毅然鼓起勇气挡在女友前面:“婷婷,去找出口。”
众人屠戮,倒在血污之下的恐惧,无时无刻都在扑击着他的神经。
他微微后退,提起旁边一张布尘的椅子,示意王君婷做好逃走的准备。
但是王君婷没有听他的,她举着枪死死瞄准着无头雕塑。
蓦然烛台上的火苗晃闪晃闪地,仿佛黑洞中绽燃的火花,明明灭灭。
两人惊骇地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紧接着轻手轻脚地欲退回到那个算是安全的房间。
就在此刻,无头雕塑似乎听到脚步移动的轻微动静,忽地提起斧头透着杀气满溢的狠劲直冲冲地朝他们走来。
王君婷尖叫一声,吓得闭眼连发三枪。
“砰砰砰”炸响的枪声嘹亮回荡在整个空旷区域里,子弹迅速贯穿雕塑身体,旋转击打在玻璃墙上,打出几道耀目的弧光。
无头雕塑毫发无损,仿佛能感知他们的位置一样,举起斧头疯狂劈头砍来,方位精准。
何浩信见状立刻推开王君婷,用仅剩的右手提起椅子兜头冲它砸去。
生死一瞬的搏杀一触即发,无头雕塑娴熟举斧,以横扫千军般令人胆寒的猛力,一记砍碎木椅,迎面袭来。
何浩信咬紧牙关,利索用手抵住斧柄,转头用撕心裂肺的声音对着王君婷大喊:“走,快走,婷婷!!不要管我!!走!!”
眼泪哗哗溢出,王君婷紧咬着出血的下唇,万般不舍地看了何浩信最后一眼,便心如刀绞地跑进房里寻找另一处出口。
伴随着一声嘶力竭的惨叫,何浩信五官扭皱成团,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那一下下挥动的斧刃。
凄厉嘶叫戛然而止,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溅染了一抹浓稠的血色。
“滴堕”头颅骨碌落地,残体痉挛似地抖了抖,没过一会便颓然倒地。
世界仿佛无声默片一样渐退色彩,他的头颅下端全是血。
幽暗间一双圆黑的眼睛睁得老大地盯着王君婷逃脱的方向,一眨不眨。
王君婷张惶失措地穿过层层走廊,长期的徒步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她的双脚已经麻木的快失去知觉。
忆想起爱人的死,她一直压抑着苦涩的呜咽,活下去,这是她唯一的盼头更是何浩信最后的心愿。
无头雕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王君婷察觉到它对声音非常敏感,除了气味外,声音就是它唯一能快速分辨出猎物位置的根据。
她近乎用甩得力度,计不旋踵地打开每一道房门。
果然门框撞在墙上的声音影响到它的判断,无头雕塑动作开始变得笨拙,时而徘徊在左右间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