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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ldo;什么?&rdo;我紧张地问，一边伸手抚着眼皮。不知道是昨晚复习到两点半的缘故，还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整个上午我的眼皮一直在跳。

她闭了下眼睛，说出两个字：&ldo;肝癌。&rdo;

&ldo;你说什么?&rdo;我失声叫道，但凉薄的个性让我立刻冷静下来，尽管胸口仍然像压着块巨石一样透不过气：&ldo;怎么会?是误诊吧?哪家医院检查的?都进行了哪些检查项目?医院为了赚钱当然是没病说有病，小病当大病，检查结果未必可靠。再说，她……她……她看上去精神很好啊……&rdo;

&ldo;她是个很开朗的女孩，&rdo;刘迎菲的声音轻而清晰，蕴含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ldo;我也希望是弄错了。贵州省几家大医院我们都去过，国庆前我还陪她到成都去做了检查。我看过她肝部的片子，很多黄色的丝状物包绕在外面，有的穿过肝脏，那就是一种癌变。&rdo;

我沉默着，直到舌尖尝到了咸腥的味道，我才惊觉自己把嘴唇咬破了。我用指尖抹去唇上的血丝，低沉道：&ldo;你没告诉她真相吧?&rdo;

&ldo;我全说了，&rdo;刘迎菲依旧望着远方：&ldo;虽然舅舅跟舅妈都不赞同。但我觉得绝症患者有权知道自己的病情。而且，小琴也不是那种会被疾病吓到的人。我原以为你也不是。&rdo;

我怔了下，默默地点头。的确，倘若易地而处，我也不会因为获悉自己身患顽疾就惶惶不可终日，说不定我还会为了生活出现转机而兴奋。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受到各种莫名其妙的束缚，只有两种人，人们不会用太多的规则去捆绑他们：疯子，和绝症患者。假使我罹患癌症，大概就可以走一条不一样的路了。我长叹一声，为刘红琴，也为自己。我问：&ldo;那……你们准备怎么治疗?她会继续上学吗?&rdo;

&ldo;小琴在吃我开的中药，她说还是想来上学，除非你退学去陪她，&rdo;刘迎菲终于收回了远眺的视线，转而望向我：&ldo;我知道你会怎么想，我的外表像个花瓶是吧?不过……唉，如果你有那段日子的记忆，就不会怀疑我的医术了。&rdo;

我的眼睛一亮：&ldo;你的意思是有把握治好刘红琴的病?&rdo;

她轻轻摇头，面色阴沉起来：&ldo;那样的话我可以得诺贝尔医学奖了。只是……我怀疑她的病因……假如真像我想的一样，就还有希望。她的症状很古怪，肝癌会令人头昏、恶心、没有食欲，但不会让人丢失一段记忆。特别是听她说起那晚电梯里的事情……还有你生病的经过……我怀疑……&rdo;

&ldo;你怀疑什么?&rdo;我用耳语般的声音问。

&ldo;这就是我来见你的原因，&rdo;刘迎菲垂眼看向地面，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ldo;我的怀疑一点证据都找不到。我想请你先详细说说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你生病的事、电梯里的事、前些天小琴的表现……还有其他任何不寻常的事情，即使现在看起来毫无关联的也不要紧。&rdo;

&ldo;好吧，&rdo;我略一思索，在实验楼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开始讲述。这一回，我毫无保留，从那节语文课说起，一直讲到刚才在文科重点班教室门口发生的怪事。

之后好一阵子，我们两人都静默着，看风把一片片落叶卷下。我咬着唇，等待她的嘲笑或者质问，但她似乎完全接受了我的话，正陷入沉思当中。半晌，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ldo;呀，两点多了，你上课快迟到了。我也该回家给小琴煎药了。明天中午我们三个还在那家小店碰头。&rdo;言罢，她朝我挥挥手，大步流星地往校门外走去。

我慢慢站起来，身体被一种异样的疲惫贯穿着，手足都有些不听使唤。我做了几次深呼吸，缓步走向教学楼。那股药草的气味依然缠绕着我，我踮起脚尖，摘下一朵垂在半空的小花，凑到鼻子跟前嗅着，出乎意料地，什么味道也没有。

摇摇头，我捏着小花，加快了脚步。不知不觉中，我又反复低喃着：&ldo;月坡……神庙……&rdo;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第十三章显微镜下的秘密

下午有了点淡淡的阳光，第三节的生物课，老师让大家去实验楼上。这是一栋老旧的建筑，每当门窗被打开，总会发出一阵&ldo;咯吱咯吱&rdo;仿佛生锈的骨节摩擦的声音。

上了半个小时的课后，我们开始做实验‐‐观察观察植物细胞的质壁分离与质壁分离复原。这个实验非常简单，动作快的同学几分钟就可以完成。不一会儿，实验室里就没有多少人了。我却故意磨蹭着，做完一遍又借口效果不好，再去倒试剂重做。实际上是因为我喜欢用显微镜看东西，每回生物实验做完了我总要随手拿一些东西制成临时标本去观察，比如自己的头发、皮屑，随手摘到的野花，水管流出的水滴……

是不是真的存在一种神秘不可抗拒的力量，它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创造着或者毁灭着我们?它看窥世人的生活，是不是也如人通过显微镜里观察微生物的情形?我偶尔想到这些问题，又很快绕了过去。不管有没有不知名的东西在掌控着、窥视着，我都是一样地生活，照我自己的原则。

&ldo;今天看些什么呢?&rdo;我望着面前的显微镜，思索片刻，从书包里掏出一卷透明胶带来。医学是我最感兴趣的学科之一，尤其是病原微生物学。当然，以我目前的知识水平和精力，只能接触一些粗浅的读物。我记得曾在一本书上看到，寄生在人体额、鼻、鼻沟、头皮等处毛囊和皮脂腺里的蠕形螨，能够用一种简单的方法检定‐‐将透明胶纸贴在上述部位，用手挤压一会儿，然后撕下透明胶纸粘在载玻片上，拿到显微镜下观察。据说，相当数量的人都是无症状带虫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