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她一起偷偷跑到油画系那边一间大教室。
教室本来晚上就关闭了。当时是王陆明路子野,找人跟楼管说了,让夜里也开门。她晚上就去画画,邹凌明就在她身边陪她。2000年的时候,全班有笔记本的人少之又少,邹凌明是爹从国外给带的一台IBM,据说几万块,几万块是个什么概念,当时苏映真还没有想过,只是觉得那电脑厚的跟砖一样,有些软件什么她都很稀奇,学校里资料也很少,邹凌明的姑姑在加拿大,她让家里给找的国外的设计软件资料,纯英语的,就坐在画室里面啃自己自学。
就是这么熬。一个画画,一个看书。
渐渐的,要是邹凌明不陪她,她就会害怕,不知不觉就会不想画,感觉很烦躁不安。
这些情绪,她都装在心里,不知道以怎么样的语言来跟凌明说,她也不知道什么叫同性恋,似乎隐隐听说班里有男孩是。但她还不确定,她对邹凌明无以复加的依恋这算不算就是……
纠结着,很痛苦。只是逗压抑着,不知如何是好。
每天看着邹凌明,偶尔也考虑想跟她说说这件事,说说自己是如何已经不能离开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那年末尾吧。
邹凌明过生日。
她辛苦了很久,总是一个人趁凌明上别的课,去画室,靠着回忆和印象,用不多的颜料,像画一张她的画像,送给她,做生日礼物。看她开心,自己就挺开心,然后找机会把那个放在心里足够折磨的问题,跟她说说也好,那怕就说一点点。
那天下大雪。
王陆明请客,直接包了个酒店,吃饭唱歌打麻将闹腾住宿都是一条龙。
全班都在,一群人喝的烂醉。
王陆明醉了。
邹凌明也醉了。
她却因为酒量海,独自一个人清醒。
晚上大伙儿匆匆散了。
她照顾邹凌明,和她住一间。
给她的画还藏在房间没有来得及给,邹凌明酒量不好,喝一点就要睡。
那天却很怪。
她照顾邹凌明,看她还算清醒,就要给她看画。
邹凌明是先开的口,搂着她的肩膀一身酒气,笑了道:“映真。”
“怎么了?”她也看着邹凌明。
邹凌明看着她,脸上在笑,迷迷糊糊开口的道:“你不介意吧?”
“什么?”苏映真脸一红看着凑的越来越近的邹凌明,气氛暧昧让她忐忑。
邹凌明笑着晃着凑到苏映真的耳朵边。声音不大。
“我刚刚答应了陆明,当他女朋友,和他在一起。”顿了顿,醉话道:“没事儿,大家还是好兄弟,好姐妹!反正你也不喜欢他,我和他在一起应该没什么……”邹凌明说到最后直直倒在床上,然后稀里糊涂睡了,临睡前乌拉着:“映真……我最在乎你……你要是觉得他追过你,我跟他在一起你会不舒服,那就算了……我就跟他分开……”
毫无预兆,她一点也不清楚真的事先一点也不知道。
苏映真直接就傻在那里了。
房间里的暖气很足。
突然冷。
冷的厉害。
站在邹凌明床边,看了她足足三分钟。然后咬着下嘴唇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现在为止,苏映真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是怎么过的。
是睡了,还是没睡。
是想什么,或者什么都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