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风应了一声,自怀里摸出一瓶止血散洒在宋挽手上。
药粉刺激得伤口一片刺痛,宋挽咬得下唇发白,眸底泛起水光,宋清风觑了宋挽一眼,不耐烦的说:“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包扎伤口啊,难不成还想有人伺候你?”
“奴婢不敢。”
宋挽摸出绢帕缠在手上,一只手不方便,她用牙咬着折腾了半天才把伤口包扎好。
说包扎并不准确,宋挽只是勉强把那方绢帕捆在了手上而已,伤口颇深,止血散并没有止住血,绢帕很快被血染透。
许是闻到了血腥味,楚若琪往赵郢怀里缩了缩,迟疑的问:“殿下,这可是人血啊,琪儿要直接这么喝吗?”
楚若琪觉得自己会吐。
赵郢拍着她的背安抚:“当然不是,这只是药引,待会儿喝药就好了。”
楚若琪又问:“需要用这么多血做药引吗?”
一个人就放半碗血,若是多来几个,宋挽的血岂不是就被放干了?
楚若琪问完面上浮起忧色,像是害怕因为自己害死一条人命,赵郢满不在意的说:“药引不需要多少血,用不了的倒了便是。”
到底不是自己身上流出来的血,赵郢的语气轻松得好像那只是一碗水。
楚若琪还记着自己的完美形象,面带愧疚道:“早知道划个小口子就好了,也能让阿挽少受点苦。”
明知楚若琪的话里没几分真心,宋挽还是叩头说:“谢主子关怀,奴婢没事。”
赵郢对宋挽的识时务颇为满意,正想再说点什么,有人来通传:“殿下,镇国公世子在前厅求见。”
赵郢挑眉,问:“来得这么快,难道是姓顾的去搬的救兵?”
门外的人说:“顾校尉离开廷尉府后是径直出的城,并未去国公府。”
那便是卫恒自己来的了。
有正事要做,赵郢对楚若琪说:“一会儿吃了药就好好休息,不要多想。”
楚若琪很享受他的贴心,露出娇羞的笑容点点头。
赵郢离开,宋清风也退下去熬药,屋里安静下来,楚若琪唇角仍挂着笑,她盯着宋挽看了一会儿说:“风吹进来怪冷的,去把门关上吧。”
宋挽起身关门,而后回到里间。
楚若琪又说:“这个姿势不大舒服,帮我垫两个靠垫。”
宋挽找了靠垫来,楚若琪舒舒服服躺着没有要配合的意思,宋挽只能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把她扶起来,忍着痛把靠垫塞到她背后。
楚若琪的眉头舒展了些,但宋挽站着,楚若琪还是要仰望她。
心里不爽,楚若琪说:“我脖子不舒服,不能一直仰着。”
宋挽复又跪下。
如此终于体现出她的尊贵,楚若琪脸上的笑终于又灿烂起来。
她好整以暇的看着宋挽,欣赏着她的邋遢狼狈,也欣赏着她一身的伤痛卑微,终于觉得最近这些时日的诸多不顺带来的郁气消散了些。
好半晌,楚若琪才开口问:“看到我出现在这里很惊讶吗?”
宋挽说:“奴婢没有。”
许是忍痛忍得太厉害,宋挽的嗓子有点沙哑,欲哭不哭的,全是隐忍克制。
楚若琪对她的回答不大满意,追问:“为什么没有?难道在你眼里,我与你一样是那种不知廉耻的人?”
楚若琪说着说着音调不自觉拔高,宋挽还是那句话:“奴婢没有。”
外面的天阴沉下来,隔着窗纱,屋里的光线更加昏暗,楚若琪靠坐在柔软温暖的锦被里,床帐笼下的阴影更是让她整个人的面目都变得不清晰起来。
有那么瞬间,宋挽突然想不起她究竟长着怎样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