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静默了一会儿,楚若琪沉声命令:“低着头做什么,抬起头来。”
宋挽缓缓抬头,在一片阴暗中对上楚若琪的眸。
那是一双没了澄澈,多了妩媚的眸,在眸子深处,更有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冷酷。
对视良久,楚若琪确定自己没从宋挽眼里看到什么异样的情绪,弯眸笑道:“我当然与你不一样。”
楚若琪说着抬手勾了勾自己的耳发,说:“你用腌臜法子爬男人床,那是放荡下贱,而我与殿下是两情相悦,等这次的风波过去,太后就会为我们赐婚,我会风风光光的嫁给殿下做太子妃,等殿下继位,我就是昭陵的国母。”
一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母,一个是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妓子,云泥之别,自是没有可比之处。
宋挽没有反驳,恳切道:“主子说的是。”
宋挽表现得太乖顺了,楚若琪从她身上体会到的快感有限,而后便觉得有些寡淡,不过她很快又笑起来,说:“你放心,等我做了太子妃,我一定求殿下将你指给我大哥,你别以为我是可怜你想成全你和我大哥,之前你屡次三番与我大哥划清界限,驳了我卫阳侯府的面子,这笔账可要好好算算!”
楚若琪的话里带了骨子狠劲儿,宋挽是已经卑微到尘埃里没什么好在意的了,但她大哥还是霁月清风的世子殿下呀,她真想再看看她那个芝兰玉树的大哥被一个贱女人迷得神魂颠倒、颜面尽失的样子。
到时她倒要看看,她那个好大哥还有什么脸训斥自己这个太子妃。
宋挽有点不能理解楚若琪的想法,楚若琪继续说:“听说你和叶清灵最近走得也挺近的,她不是自诩清高么,我也让姑母将她指给我大哥,你猜她到时容不容得下你?”
楚若琪说完咯咯的娇笑起来,好像自己想到了一个多么绝妙的计划。
宋挽跪在地上,安安静静看着楚若琪,很难想象这就是昭陵下一任的国母。
她没想着要如何主持六宫事务,调和后妃与朝臣之间的平衡,只想着乱点鸳鸯谱报自己的私仇。
她知不知道这次的风波会死多少人,国库会损失多少银两,又需要几年来恢复元气?
若是赵郢也由着她这般胡闹,昭陵的未来还有什么好期待的?
楚若琪不知宋挽心中所想,发泄了自己的怨怒之后,又开始支使宋挽,说:“火好像不旺了,去添点炭来。”
“是。”
宋挽起身去添炭。
廷尉府前厅。
赵郢一进前厅就听到两声咳嗽。
咳嗽声是刻意压制了的,声音不大,透出些许病弱。
卫恒裹着一件墨色大氅站起来,他怕冷的很,大氅领子是上好的锦鼠皮做的毛领,毛领很蓬松,将卫恒的脖子全遮住,乍一看像只臃肿的雕。
赵郢有点想笑,一本正经的问:“最近城中不太平,恒哥儿怎么来了?”
卫恒和赵郢年岁差不多,两人和宋清风一样,都是太学院的同窗。
卫恒身子骨不及旁人,常常因病请假缺课,课业平平,更是从未涉猎过骑射,不过有镇国公的威名在,没人敢笑话他是病秧子,还和自家兄弟一样唤他一声恒哥儿。
卫恒忍住咳,歉然的说:“我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给殿下添乱,只是今年一入冬我这身子越发畏寒,连精力也不济了,殿下也知道,太医院的御医拿我这病束手无策。”
赵郢自然是知道的,点头道:“是这些庸医无能。”
卫恒摇摇头,没有要怪罪的意思,继续说:“这些年国公府一直差人在各地寻访名医,前不久终于寻到一个药谷神医,我几次三番修书相求他才肯出山来替我诊治,只是这位神医性情古怪,不愿让国公府的人去接,非要自己前来,算算时日神医早该到了,但如今城门紧闭,外面的人进不来,我来是想求殿下赐个出城令牌,我好派人去寻一寻这位神医。”
卫恒的神情相当诚恳,似是全然不知自己嘴里的神医这会儿已经在廷尉府的客房了。
说完话,卫恒又掩唇咳了两声,这一咳一时没能止住,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白了,赵郢听得皱眉,正想说话,却见卫恒咳了一口血出来。
苍白的唇瓣染上一滴血珠,顿时生出诡异的妖冶感,似鬼魅又似妖魔。
卫恒捏着帕子擦了擦唇,微微喘着气说:“若是殿下实在不便让人开城门的话,就算了吧。”
卫恒说完作势要起身,赵郢立刻说:“恒哥儿要找的神医此刻就在廷尉府,而且就算神医不在,我也有法子救恒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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