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t;噢。&ot;我说。
在这之间,他便问我家里房子装修好了没有?远远上了学没?西安又有什么大事发生等等。
面对他的询问,我一一作了回答。
我说:&ot;房子全部收拾好了,用不着你再操心。远远很好,听说到学校报了名,至于西安发生过什么事没有,我还不太清楚。你好好安心养病,回去你看你的房子,装修得像高级宾馆一样。&ot;
他听了,高兴得笑了。
也许,有很多人对路遥装修房子不能理解。但是,我知道他为什么要装修而且装修得那么迫切。
他有他的想法和目的。我不仅知道这一切,而且我完全能够理解他要装修房子的心情。
11
路遥在病床上,对我经常提到的是他的母亲。
他说,他母亲很善良而且是很有本事的一位女人,在极度贫困的日子里,拉扯大了他们兄妹9人。那时,他母亲付出的心血和代价是可想而知的。因此,她在后来的晚年时期多病完全是与早年过度劳累有关。
说这番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很弱。
我知道处在病中的人,想到的就是他的亲人--父母、妻子、儿女及兄弟姐妹,更何况他对自己的病又没有一个很好的准确的预测,以为一定是患上了一种可怕的肿瘤--癌,再无法医治。
对此,我征求他的意见,要不要让我把他母亲从清涧寻来照顾他几天。
&ot;不行。&ot;他说,&ot;母亲一走,家里还有年迈体弱的父亲,如果母亲走了,父亲连口饭也吃不上。&ot;
说起吃饭,路遥一下子又想起了洋芋馇馇、小米稀饭、荞麦、羊肉凸托,杂面抿夹(陕北小吃)。
他说他母亲做的一手好茶饭,他特别喜欢她做的陕北饭,那饭仿佛有一种特别的香味,再加上调料又多,芝麻、腌葱、腌韭莱、绿格铮铮的,把这些调在面里边,他一顿可以吃两大碗。
说着,他笑了起来,他说:&ot;世晔,咱再不敢说了,再说把握不住,涎水也流出来了。&ot;
在延安住院的数日里,他的胃口很不好,一直感到口苦,吃什么也没味。于是,他让我给他买些糖或一些甜的东西。
但是,甜的东西还没吃两天,他说,不能吃甜的,一吃就感到恶心,就想吐。
于是,我叫来了大夫,一看,他的舌胎很厚。
吃饭成了他的一个突出需要解决的问题。同时,也给我出了一道难题。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情绪变得很坏,急躁不安,一副悲伤痛苦的样子。
他说:&ot;哎呀,这可怎办呀,什么也不能吃。&ot;
看到他悲伤的样子,我真想安慰他几句,可是又没有极好的言语能把他从悲伤中带向一种欢乐。
在那段日子里,他除了接受延安地区人民医院的正常治疗而外,再就是对饮食上的需求。
然而,医院并不是一个小家庭,灶上的饭菜很难合他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