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一再强调这是张家租来的仓房?
不对啊,这根本就不是以前我那兄长的性格,按照以往柴蒙的暴脾气,见到有权有势的人,一定义愤填膺,不甘落后……怎么现在兄长每次提到这位张家二少爷,性子都变得有些不可理解呢?
等她端着摆放着茶壶和茶杯的木托走出房门,见到柴蒙身边站着的张延龄时,整个人当时就愣在那儿,既没有打招呼,也没有继续往前走。
张延龄也望向她,同样惊叹于其惊人的美貌。
不愧是有信心角逐太子妃的女子,云鬓高耸,眉毛修长秀美,白皙的鹅蛋脸上长着一双清秀的凤目,似含情又庄严,似含怨又凝重,让人一见难忘。
二人四目相对。
柴双赶紧把螓首低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莲步轻移,近前把茶托放到刚支起来的木桌上,随即便提起茶壶往杯子里倒茶。
“小妹,打个招呼啊。”柴蒙提醒。
柴双给两个茶杯都倒满茶,放下茶壶又分别把茶杯送到二人面前,这才直起身子,施了个万福礼,俏生生地道:“给张公子请安了。”
张延龄笑道:“柴小姐客气了……在下本不打算进来的,但架不住柴先生盛情相邀。柴先生,真是打扰了。”
柴蒙道:“二少爷你真是客气,既来了,哪里有不进来坐坐的道理?咦?茶叶似乎不太好,茶水显得有些涩……我进去找找别的。”
说着,柴蒙就走进屋去,准备把压箱底的好茶给找出来。
柴双跟着兄长一起进了房,好奇地问道:“他就是兄长口中一直念叨的张家二少爷?”
柴蒙道:“不是他还有谁?”
“可是……”
柴双有些尴尬,红着脸问道:“怎么才这么大?”
柴蒙叹道:“我早就对你说过,这家伙人小鬼大……你可别小瞧了他,才学方面不落人后,往往语出惊人,我自问读了十几年圣贤文章,却往往被他随口一两句驳到哑口无言。哪里是我给他当先生,他给我当先生还差不多。”
柴双此时才弄明白兄长性格方面为何有那么大的变化。
以前目中无人,是因为面对的都是一群没什么文化的商贾,作为秀才,他岂会将那些下九流的白丁放在眼里?
可当遇到一个真正才华横溢的年轻人,且学问和为人处世上都对他形成碾压之势,他便性情大变。
说白了,就是没高傲的本钱了。
“可观他年岁不大,不知师承何人?竟能让二哥你也为之赞不绝口?”柴双仍旧一脸狐疑之色。
柴蒙笑道:“小妹,你可真藏不住事……你是想问我,他既然有名师教导,为何还要雇请我回去当先生,是吧?”
柴双脸色一滞,却羞惭地低下头,颔首以做答复。
“其实到现在,为兄也没想明白。”
柴蒙感慨道,“我在他面前,真就是抬不起头来,那滋味儿,实在不好受。不过等我正式给他授课后,或会从中寻出端倪来,到时再回来解答你心中疑窦。”
“兄长不必如此。”
柴双道,“你做到心中有数便好,不必费神告诉我!”
……
……
柴蒙兴冲冲地从灶房提了新茶壶出来,两人的茶杯换上新茶水后,滋味确实好了很多。
“二少爷尝尝,这是我从山西带来的大红袍,滋味美妙得紧……平常我都舍不得喝呢。”柴蒙坐在小板凳上,笑着招呼。
张延龄道:“岂敢岂敢?哪里有先生给学生倒茶的道理?”
柴蒙道:“你这就见外了,二公子,其实我一直有一件事想问你,你的启蒙恩师是哪位?”
刚才妹妹问了,他对此很好奇,趁独处时便主动问了出来。
张延龄喝了口茶水,细细一品,味道虽然比之前改善了不少,但他喝过黄山云雾茶后,再喝这茶便觉得色和香方面都颇有不如,但细细一品却像有一股别样滋味充斥口腔和胸膛,心中不由一动。
以张延龄不多的品茶经验来说,必定是个有一定段位的大师傅给冲泡出来的,温度把握得刚刚好,充分激发了大红袍的潜质,味道自然提升了几筹……但茶具实在太普通了,难以展现其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