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学金这三个字听着真心刺耳。
“她还特别懒,快递、外卖多半叫我们帮她代取,她自己呢就躺在床上说身体不舒服这里痛那里发热的,比林黛玉还要娇气,宿舍其他人也早对她有微言。不是讨厌一个人有缺点,毕竟人无完人,我们气的是她那千金大小姐高高在上的姿态。她身为宿舍长占着绩点却没干过活、搞过卫生就算了,最过分的一次是,那天我在桌上写学习报告,她在床上披着棉被看言情剧,哭了一大包纸巾,然后竟把纸团扔到我脚下临时装垃圾的袋子上。我质问她干嘛不扔到垃圾桶里,你们猜她怎么说,她说离她太远不想动,而且说垃圾桶还没套上塑料袋。我都不想管她了爱咋咋地,可是她又扔来一张纸团不偏不倚地砸中了宝宝的头,连句道歉都没有……宝宝心里苦,宝宝委屈哇……”
“后来还是任由她吗?”心柔问。
“没门!”姚学姐斩钉截铁地回答,“我去拿了一个新的塑料袋。”
“帮她在垃圾桶套好?”星羿也没猜到姚学姐的心思。
“套、在、她、的、头、上!”姚学姐摆出得意洋洋的神情。
星羿倒吸一口气,可以可以,女人果然是一种难以共存的生物。
“小千同学,你手机响了。”心柔提醒他。
星羿一看来电显示是阎海!
于是他喜出望外地走出临时医务室再接听,一把久违的磁性嗓音,问他在大学过得好不好,星羿回复说一切还好。电话另一头叹了口气,又问除了“好”字没其他可以汇报了?星羿犹豫了几秒,鼓起勇气跟阎海说自己加入了一支乐队,他是新的主唱,目前还在磨合中。
“好。”阎海说。
“……哥,我们就不能会聊天一点吗?”星羿笑笑。
“我昨晚在band村听到了一首歌的曲风,和你上次在天台哼的有点相似。我已经录了下来发给你吧,戴耳机的话会听得更清晰,说不定对你有灵感启发。”
“嗯,我去借个耳机!”星羿也想听听看。
很快,萦绕的歌声透过耳机线轻轻摩挲着耳朵,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散漫星斗的夜晚,对月倾谈心事,思绪漂浮在无限宇宙,烦扰随气流远去。
有的人就像星星,不管多远总能给予恬静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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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个世界,同一个舍友,大学四年就是这样将就着过去的。姚学姐最后总结道。
说的也是,那仨终究是学长,比星羿多吃两年的米饭,打是打不过的。要想打成一片,疯子他们的感情已经比古人建造的军事壁垒还要稳固,见缝插针的缝都找不着就甭想攻陷了。
军训结束后,大家一同走去食堂。
不管怎样,心柔对大学生活还是充满了无限向往。虽然有似是而非的可怕传闻,但是也有多姿多彩的校园文化。他们路过一堵背光的墙体,看见有一群学生在上面作画。学生的手中提着小桶,都是青灰色的颜料。姚学姐熟稔地朝其中一个短发女生打招呼,原来她是姚学姐的舍友,当然不是吐槽的那个奇葩女啦,姚学姐低声说。
舍友是美术社的副社长,正在组织社员们练习街头涂鸦。说到街头涂鸦,很多人最先想到的是用喷漆,但近年来流行一种苔藓涂鸦,不仅可以自己diy颜料,而且画完的作品还可以绿化环境,给人生机。
“首先收集一些含有苔藓的土壤,接着丢进搅拌机里,加入适量的优酪乳、啤酒和糖,然后开始搅拌,打出来的液体越浓稠越好,这就形成了我们看到的纯天然颜料了。最后想要画什么,直接在墙上画。记得还有最重要的一步,就是隔几天要回来喷喷水,这样作过画的墙会慢慢长出新的苔藓,一片绿的海洋。”
心柔和姚学姐要留下来尝试一下,决定不去饭堂了。星羿也没什么胃口,一个人先回宿舍楼。
“请问,魏超学长是住在这里吗?”神使鬼差地,心头始终有块大石的星羿找到了魏超的寝室。
“魏超学长???没想到还有人来找他。”一个长得比撒旦还矮小的男生搭话。
“你们都很不喜欢他吗?”星羿问道。
“啊?”男生有点愕然,“我倒没啥,可是大学的班级会分成许多小团体,你们以后就明白的了。魏超好像又得罪了倪建京那一伙人,这几天一直在床上蒙头大睡,专业课都逃掉了,可能是不想和他们撞见吧。呐,最里面的就是他。”
星羿心里有些内疚,自己的确考虑得不够周全。
这胖子睡得倒是特别的香,嘴角流了一坨口水快要沾到枕头上了。星羿从衣架上扯过一条发白的毛巾塞过去,想防止弄脏枕头。
魏超又霍地坐起来,生气地问谁把抹脚布塞他嘴里,臭死了。
“学长,我不是存心的。要不……我请你吃饭吧。”星羿目光虔诚地看着他。
“是你?”魏超没想到星羿会在宿舍出现,“好……吧,我先去洗把脸。”
然而,魏超跟着星羿前脚一走,倪建京后脚就带着一大班人马过来了。
学校最值得骄傲的一点是,本部的食堂无论规模抑或口碑,在上海一众高校中妥妥地名列前茅。食堂一共有四层,以上海菜为主,特点就是重油赤酱、口感偏甜,为了迎合不同地区的学生的饮食口味,也有不同派别的菜肴供应。各种汤锅、红烧大排、油焖狮子头、干拌面、粢饭糕、小笼馒头、重辣小盘鸡等等,既价廉又美味。每到饭店,排队的长龙排到了门口,有很多校外的大叔大妈也在这里办卡用餐。大概一个食堂认真与务实的态度,同时也能反映着一个学校的办学作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