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柔声道:“嫂嫂何必跟我客气?这燕窝皇宫也多。你既是慕府的人,又是我的嫂嫂,吃这点东西怎么算逾矩?不然你饿着了哥哥就要怪我了。”“这……”慕夫人似乎不好意思。“无碍,这燕窝哥哥送了很多来。快坐下趁热吃吧。小奈,让御膳房拿些糕点来。”“是。”宫女下去了。慕夫人道:“那我就吃些糕点吧。”我道:“慕夫人不必客气,皇后娘娘是不希望饿着她的小侄子,况且你们本是姑嫂,一份燕窝又算得了什么。”慕夫人抬眼笑了笑。我在旁看着她把燕窝一口一口地喝下去,身体仿佛被定住了。心里涌动的各种难言的情绪。指尖放在桌下几乎已掐入手心。内心一直有个声音在挣扎,不必害怕,不用恐慌,也不用对所有人善良。既不是我下的药,我也并没有去救她们每个人的义务。更何况她还是少爷的夫人,怀了少爷的孩子。我喜欢少爷,可我不能容忍他喜欢的人,而且还是那么那么喜欢的人。为什么我失掉了孩子没有一个人问过我?为什么她就能跟少爷双宿双栖,安安乐乐的一世相守。嫉妒和委屈燃烧着我。看她吃完。我饮茶。何昭仪提议我们去散散步,几个人便一起出去了。我们刚刚走到殿门口。小姐和何昭仪在前赏花,我和慕夫人在后。按照我上次的时间,药性大概一个时辰就会发作。我一直在注意她。但这次比我那次还快,只过了半个时辰,她的脸色就开始微变。她走了几步,又停下,突然扶住门框。像是隐忍,紧接着额头出了大量细密的汗珠,嘴唇发白。她捂住肚子:“我的肚子……好痛……”我仿佛吃惊地赶过去:“你怎么了?”皇后和何昭仪回头大惊,连忙扶住:“怎么回事?”“不知道。”“好痛……”“好痛……”她无力的叫唤,我在何昭仪和皇后的紧张搀扶时松开了手。“快来人!”“快来人!”血从裙底流出来,她痛得直抽气。宫女闻声而来,慌忙地把她扶了进去。迅疾凋零,本是赏花的好心情。我站在原地看着这青石鹅卵石地上她流出的一滩血,缓慢地沿着缝隙流动至黑暗的土壤中,加深,淹没,经过周围零落的花瓣。花,本就就带血的颜色。太医急忙赶过来诊治,但她和我一样,在太医没赶到前,孩子便已胎死腹中了。太医开了一碗药,清除她体内的死胎。我明白那种感觉,痛不欲生。但她比我更痛的是,因为她吃的蓇葖的量太多,或许这一生她都不会有孩子了。这件事惊动了皇上和太后。毕竟本来要害的人是皇后,若不是慕夫人挡住了现在躺在床上的人就是小姐了。我看旁边的小姐也是心有余悸。皇上震怒,立刻命人去彻查。立刻把一干人等全部抓起来审讯。从燕窝的进贡,保存,管理,传送以及煎药的整个流程彻底彻查。太医已经说过,这蓇葖最突出的特点就是有一丝奇特的香味。而那些人连连磕头,从进贡到煎药都是严格把关的,经手的人都说没有闻到过这样香味。事件一时毫无进展,仿佛是凭空蓇葖就在里面了似的。“皇上,这……”审理此案的尹大人回禀得迟疑。“混账!皇上拍着桌子,起身:“你们是不想要命了!居然连那东西是怎么放进去的都不知道,朕要你们这帮人何用?!”“微臣办事不利,皇上息怒!”尹大人立刻跪下。皇上面容冷峻,怒气未消。低下跪着整整三十多个宫女和太监,连连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皇太后坐在位上叹了口气,凤目威严:“皇上稍安勿躁,还是等尹大人细细审理。”皇上是男子,虽有治国谋略,但对于后宫中的女人还是知之甚少。皇太后有种母仪天下的威凌之气,额间凤纹如泣血,淡淡道:“尹大人,起来吧。”“谢皇太后。:审案的尹大人跪在地下,皇上皇太后都在,今日若审不出案子,恐怕官职不保。其实本来尹大人已经几乎问得事无巨细,只是这些宫女太监的供词却找找不到任何破绽。没有人单独和燕窝单独待在一起过,甚至燕窝都是在皇后寝宫不远处专门的小房内煮的,连火都是几个太监宫女轮流看着,小姐从慕府带过来的心腹丫鬟一直在旁守着,不会有问题。尹大人又重新细细地问了一遍。刚问到端药给皇后的宫女时,皇太后突然问:“你们煎药和端药的时候可有碰见什么人?”一小宫女想了想突然叫道:“哦,奴婢今日碰到了徐贵妃。”“徐贵妃?”“嗯。奴婢煎好药,把药倒入碗里放凉的时候,正好碰见徐贵妃和何昭仪来给娘娘请安。奴婢一时不慎冲撞了徐贵妃。”“然后呢?”“然后……徐贵妃骂了奴婢一顿就走了。”小宫女为难地答,估计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殊之处。“她没有靠近你?”“没有。”“当时你在做什么?”“奴婢……没做什么。”小宫女偷偷看了一眼皇太后,立刻又重重地低下了脑袋。皇太后按了按太阳穴,道:“把徐贵妃叫过来吧。”徐贵妃见这阵仗像是大惊,却有些不明所以。“臣妾见过皇上,见过太后娘娘,见过皇后娘娘。”皇太后道:“徐贵妃,本宫问你,今日你和何昭仪来皇后宫里请安可曾撞见一个宫女?”“是。”徐贵妃承认,仿佛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皇太后又转而问站在一旁的御医:“胡太医,这蓇葖要如何才能下到碗里?”“回太后娘娘,蓇葖是山间的一种异草。除了味道奇香,让人几乎闻过不忘外,面貌却与一般的草无异,无论是直接下还是做成小药丸还是粉末。都能轻则流产,重则不孕。”“那这药便很容易下了?”胡太医拱手:“回太后娘娘,是这样。”徐贵妃听得像是明白了,看着太后:“太后,您不会以为?”太后凤目突然微含,冷冷扫了她一眼。她立刻跪下:“臣妾愿望,皇上,太后,臣妾冤枉!臣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皇上。”徐贵妃扯住了皇上的袍角。皇太后又问:“上次白昭仪也是让着蓇葖流产的吧?”“是。”胡太医应道。皇太后看了我一眼,我低头。“真凶一直没追查出来,索性连那次也好好查查吧。”上次那些宫女又重新被带出来。有了皇太后审案的提示,尹大人也很快地审出有人曾看见过徐贵妃也撞见过谋害我的宫女小芳,把她很很骂了一顿。徐贵妃在地上一直叫着:“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干的。”可是这周围的人只冷冷看着她,没有人愿意相信她。她毕竟仗着是殿下最早纳的两个侧妃之一,在宫中跋扈已久。“皇上……”“太后……”她去跪皇上,又去跪太后,磕了好几个响头:“太后娘娘,真的不是臣妾做的。臣妾承认臣妾平时对宫女时严厉了点,可是光是这些也不能证明这些事是臣妾做的啊。对了,一定是,一定是他们怨恨臣妾对她们的管教,才诬赖臣妾的,臣妾可以对天发誓,臣妾绝对没有做这些事。皇上,太后娘娘,你们一定要查清楚啊?”看着她哭泣,颤抖,还想狡辩。我心中的恨意终于爆发:“徐贵妃,为什么你敢做不敢认?我的孩儿也是被你害死的。小芳的父亲不正是在你的表弟营下当兵吗?你说如若不是你要挟小芳,小芳又怎么会这么大胆,敢谋害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