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眼望小眼了一会,它蓦然出手往脸上抓了下,然后迅速逃离,躲在了宇文墨泽的身后。我吃痛地捂住了左脸。宇文墨泽淡淡地道:“看来它不喜欢你。”我尴尬地扯扯唇。他道:“去包扎伤口,晚上再来侍候我。”我正愁着不知要怎么离开,那只人造猴抓的时候力度并不重,只是个很小的伤口,我担心不到半个时辰脸上的伤痕就会愈合,若我继续留下去,难保不会被宇文墨泽发现什么端倪。我应了声“是”,捂着脸离开。我往脸上涂了层厚厚的膏药,还特地戴了面纱。我坐在铜镜前,想起那只人造猴倏然觉得有些怪异。在荒岛上时,前辈的那几只猴子一直在抓自己的脸,而现在这只人造猴抓的却是我的脸。之前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细细想来,便只觉荒岛上的那几只猴子想要告诉我一些事,不然它们绝不会领着我去那个山洞。洞穴里全部是它们的同类,它们领我去是不是说明一事——它们把我当成了自己人?可是抓脸到底又是何意?入夜后,我一直在房里等着宇文墨泽的召唤。直到我快要睡着时,方有个丫环前来敲门。她向我比划了几个动作,我大致看得明白。“我懂的,我现在过去。”我算了算时辰,现在都亥时了,若放在以往都是熟睡之时了。宇文墨泽这个时候唤我过去,实在是居心不良。看来我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应对。不料我进去时,宇文墨泽却是在捣腾一些药草,他扭头瞥了我一眼,淡淡地说了句“你来了”后便再也不曾开口,又继续捣腾他的东西他没吩咐我做事我也不吭声,安静地站在他身后。宇文墨泽将若干种药草一起放在鼎炉里,之后又放了些黑漆漆的物什,还倒了半壶清水,又一边对照着一本册子。玄飒后人对着个鼎炉能做什么,我估摸着宇文墨泽在修炼《玄飒秘笈》。只是……这么隐秘的事宇文墨泽为何要叫我来?蓦地,宇文墨泽在鼎炉下燃了把火,他全神贯注地盯着鼎炉。不过须臾,就有道难闻刺鼻的味道飘了出来,我眉头一皱,随后发现我整个人都动弹不得了,除了嘴巴之外。我诧异地问道:“门主,发生何事了?”宇文墨泽背对着我,他一动也不动地道:“……修炼时出现了些许错误。”我道:“……那我何时能动?”宇文墨泽语气有些恼怒。“能动时自然可以动!”想来宇文墨泽也是不能动的,他站在鼎炉前,鼎炉里的刺鼻味道不停地飘出,他也是不停地咳嗽着,浑身僵硬得很。我露出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幸好我离鼎炉离得远,只闻到了稍许的味道。半个时辰过去后,鼎炉里的东西还在燃烧着,不过火却没有那么旺了。我站了半个时辰,脚稍微有些累,但瞧着宇文墨泽边咳嗽边站着不动,心里却是相当的高兴。宇文墨泽忽道:“你在笑什么。”他又咳了几声。我心中大骇,这大魔头莫非背着我也能瞧见我在笑?我赶紧道:“我没笑。”他边咳边哼几声,“没有就好,若是本座发现你在笑,等本座能动了,立马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撇嘴,却是说道:“我真的没笑。”他又哼了声。到了半夜,鼎炉的火终于灭了,可我还是能不动,宇文墨泽亦然。夜风从窗台吹来,我身上的衣裳本来就极是单薄,如今我冷得瑟瑟发抖。最后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我下意识地一伸手,讶然地发现我能动了,而我身前的宇文墨泽仍是浑身僵硬地站着。杀父仇人在自己的面前动弹不得,这不是上天赐予我最好的刺杀机会么?脑袋里倏地闪过此话。我不动声色地拔下发簪,宇文墨泽离我有五步之遥。一步,两步,三步……他忽道:“你喜欢他什么?”我一怔,不是怔宇文墨泽此话,而是怔我下不了手。明明簪尾已是对准他的心窝,只要我用力一推,宇文墨泽必死无疑。可我却下不了手,似有道藤缠上了我的心口,随着我的动作一下一下地缠紧,疼得我无法用力。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呆子估计下下章出场~~~~~☆、我不甘心。可是无论我试了多少回,簪尾仍然刺不过去。只要稍微一动,我的心窝上就疼得似有万蚁钻爬。这种情形,简直就像是我被人下了蛊术一样。我唯好作罢。我默默地退了回去,想起他方才的问题,我晓得他在说顾呆子。我本就不大愿意想起他,此刻更是随意敷衍道:“他长得好看。”未料宇文墨泽却道:“本座长得比那叛徒好看,你是不是也喜欢本座?”他这话太过出人意料,我听得呛了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静默了好一会,我才说道:“门主不是喜欢您妹妹么?”宇文墨泽斩钉截铁地道:“是。本座的妹妹是世间上最美的姑娘,所有女子加起来都比不上她的一根脚趾头。”我道:“……可是当年玄飒不是只得一个后人么?莫非是江湖传言有误?”宇文墨泽轻哼一声。“本座何时说过本座的妹妹是玄飒后人了?”我一怔,明明顾安告诉我宇文墨泽的妹妹是亲生的。“我爹临死前为我造了个妹妹,”宇文墨泽淡道:“可惜刚出来就不见了。”造……了个妹妹,也就是说,宇文墨泽的妹妹是人造人!此话太过惊人,我不由得咽了几口口水,“门主的妹妹和寻常人生得一模一样么?”宇文墨泽话里是满满的自豪之意。“本座的妹妹是天下间最美的姑娘。”我问:“门主不是没见过您的妹妹么?若是你寻着她,要如何相认?”宇文墨泽并未回答我的问题。我抬眼瞅了下他的背影,心里很是着急。明明是个杀他的好时机,可我却下不了手!不是心软不是不忍心,而是不能!此时,宇文墨泽的手指微微地动了下,不过是瞬间他就转过身来。我在心中悲戚地叹了声,以后可没这么好的机会去刺杀了。我心里苦兮兮的,可面上却也只能咧开一个笑容,“门主您能动了。”屋里的那盏雕花莲纹铜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宇文墨泽的眼眸深邃,他定定地盯着我。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心里慌得很,垂下眼帘道:“方才的问题是我唐突了,还请门主莫要责怪。”宇文墨泽迈开步伐,一步一步地靠近。我的心跳声也一下一下地加快。在离我仅有半步之遥时,宇文墨泽倏然伸手捏住了我的下颚。他看着我,那目光仿佛想要将我穿透似的,“你……刚刚可以杀我的。”他知道!我心中一紧。宇文墨泽扯开我的面纱,夜风一吹,我只觉面上凉飕飕的。宇文墨泽的手指则是烫热烫热的,“为何不杀?你明明可以杀的。”我哪里是不杀!我这是杀不了!可这原因说出来恐怕不会有人相信吧。我道:“我……我……”宇文墨泽捏紧我的下巴。“说!”我吃痛地皱了下眉,正想捏个措词唬弄唬弄他时,他却松开了手。我摸了摸被捏得发疼的下巴,万分忐忑地看着宇文墨泽。他摆摆手。我晓得是退下的意思。我回到厢房后,瞅着铜镜里的自己,下巴红了一大片。刚刚也不知宇文墨泽想做什么,他的脾气果真怪到极点了!我重新拔下发簪,对准自个儿的心窝,锋利的簪尾触及胸口时,我更是诧异了,并没有出现刚刚的那种万蚁噬心的疼。可是刚刚对着宇文墨泽时,那种疼却又是千真万确的,若不是使劲握住发簪,恐怕当时发簪也会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