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容,你在里面吗?你还好吗?”梁瑞拼命的敲门,声音都抑制不住的发颤。过了许久,门慢慢的打开了一条缝,露出柳思容满是泪痕的脸。梁瑞用力的把她抱在怀里,一脚将门踢的关上,直到怀里的人不再颤抖了,才用舒缓安慰的口气问:“怎么回事?别怕,和我说说。”柳思容又颤抖了一下,她的嘴唇几乎咬出了血来,许久,用一种微不可闻的声音道:“他来了。”梁瑞瞬间就明白了是什么事。七年前遇见柳思容的场景再次浮现在梁瑞的脑海里,那时候他艰难的带着孩子离开a市一路向南,偶然遇到了一个茫然、无助、随时可能死掉或被这个残酷社会吞没到连渣滓都不剩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初中辍学从农村来到大城市打工,和一个同样在工地打工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没有文化素质底下的男人吃喝嫖赌,好吃懒做,喝醉后动辄殴打女孩,女孩经常遍体凌伤,可是她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她没有办法离开那个几乎要毁掉她的男人,没有办法打破自己的现状,她懵懂无知甚至连改变这一切的意识都没有。直到……连这个一个男人都离开了她,将她一个人留在冰冷无情的钢铁都市。梁瑞遇到柳思容的时候,她还不满十八岁,但那双眼中,看不到任何光彩和希望,如同一个等待死亡的行尸走肉。他向来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尤其还是在自身难保的时候。但一念之间,他忽然没有办法任由那样一个女孩就这样毁灭,明明只要伸把手,就可以救下来,为什么不伸出援手呢?就像没有人会来帮他一样……所以他伸出了手,救了别人,也救了自己。最开始,他只是让柳思容帮他带孩子,柳思容什么都不会,但却有着女人母爱的本能,她善良且坚韧。梁瑞看到了这一点,他开始教她更多的内容,教她自尊自爱,教她如何生存,教她保护自己……他给她规划人生,让她去学习一技之长,让她变得坚强且独立。他们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通过努力打拼才有了现在的一切,他一点点看着这个当初如浮萍般脆弱的女子成长为现在的模样。如同破茧的蝴蝶蜕变的优雅而美丽。为什么……他们的噩梦要重新回来呢?梁瑞眼中满是痛苦和怜惜的情绪,他深深明白那个男人对于柳思容来说是何等可怕的存在,是那个过去的她的世界中唯一的恶魔。哪怕她现在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但那埋藏在心底的恐惧,如何能轻易消退。梁瑞轻轻拍了拍柳思容的肩膀,柔声道:“不要怕,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是梁瑞的到来给柳思容带来了极大的安慰,她终于恢复了平静,慢慢的说了起来。事情是两天前开始的。男人这些年在外面躲债,因难改恶习,越发走投无路,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柳思容的现状,知道她现在混的不错,于是突然找上门来敲诈,开口就要五十万。别说柳思容没有那么多现金,就算有,她也绝不可能答应的,所以当场将人赶了出去。然而这个世界上总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面对这样的地痞无赖,哪是柳思容这样的女子能对付的?那男人就天天蹲在店里骚扰她,晚上来到她家门前威胁喝骂,扰的邻居都躲避不及。只要柳思容一报警,他就立刻消失的无踪无影,警察一走,又重新回来,宛如噩梦一般挥散不去。柳思容坚持了两天,终于快要崩溃,这才给梁瑞打了电话。梁瑞越听心中越是愤怒,对于这样的无赖,只有比他更狠才能对付,一般安分守己的人,如何能豁出命不要和这样的人硬拼?这人也是看穿了这一点,所以才如此有恃无恐!他压抑着心中的怒气,好生安慰了柳思容一番,“你现在一个人留在家里不安全,到我那里去吧。”柳思容茫然的点头,顺从的跟着梁瑞收拾东西离开。一直到了梁瑞家里,都紧紧拽着他的袖子不肯松开,梁瑞看的心疼,抚摸了一下柳思容的背脊,“别担心,不会有事的,你安心待在家里,我出去一下就回来。”“你,你要去哪里?”柳思容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情绪又开始崩溃,泪眼朦胧的看着梁瑞。“去办一点事。”梁瑞温声笑道。柳思容很不愿意梁瑞离开,但她到底是个懂事的女人,最终还是松开了手。梁瑞转过身,眼底神色冰冷一片。他驱车直接去了江铭所在的公寓,一路上差点闯了两个红灯。直到走到江铭门前,都没有平复下胸腔里愤怒的情绪。梁瑞深吸一口气,重重的拍在门上。没一会儿,门就打开了,江铭穿着一身睡衣,有些意外的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外的梁瑞。“你……怎么来了?”江铭看着梁瑞,眼底神色复杂,有点意外,有点欣喜。梁瑞看着他,眼底愤怒痛苦的神色交织。这不是他记忆中的少年了,从很多年前开始就不是了。眼前的男人,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只有自己还固执的停留在过去不肯离开,固执认定着,固执的相信着。但其实……人都是会变的,时间会让美好的东西变得面目可憎。梁瑞忽的高高扬起手。‘啪’的一声清脆的响,江铭的脸被打的侧过去。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没开车的章节总是被高审……真开车了反而没什么……orz☆、019江铭侧着脸一动不动,他似乎被打蒙了。好半晌,他才慢慢回过头,用一种无法言喻的眼神看着梁瑞,语气冷淡,“怎么?你是专门过来打我的?”梁瑞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他死死盯着江铭:“我为什么过来,你不是最清楚吗?”江铭发出一声嗤笑,用拇指抹了一把嘴角,挑眉看着梁瑞:“你一来二话不说就动手,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梁瑞看着他若无其事毫不在意的样子,眼前浮现柳思容惶恐绝望的面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梁瑞闭了闭眼睛,寒声开口:“我和你说过,不要动我身边的人。你既然敢动手,又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江铭缓缓收起笑容,冷冷盯着梁瑞:“哦,那你倒是说说我做了什么,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呢……”“好,那我就告诉你。”梁瑞怒极而笑,“你为什么要对付柳思容!”“那个女人?”江铭一脸不屑一顾,“她有什么值得我去对付的?”“你的目的当然不是她,你只是在为了逼我。”梁瑞用一种失望透顶的眼神注视着江铭,声音嘶哑,“你为了让我同意和你出席宴会,不惜用这样的手段对付一个女人。何必如此……就让我一直这样‘死’下去不好吗……我活过来对你有什么好处?只是为了侮辱我……”“够了!”江铭紧绷着脸,额头青筋暴起,双眼通红,“不准再说这样的话!”“你能做,我还不能说了?”梁瑞脸上露出讥讽的笑。江铭握着拳的手颤抖着,忽然大步上前逼近梁瑞,漆黑的双眸中浮现出一层穷途末路般的绝望之色,他缓缓的说:“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是吗?”梁瑞被江铭眼中狠戾凶绝的神色所摄,不由的后退了一步。“在你眼中,为了逼迫你侮辱你,我可以对一个孩子出手,对一个弱女子出手,可以毫无底线无所不用其极是吗?”江铭咬牙道,他每说一句,脸色就越加苍白冷厉一分。他凝视着面前的男人,看着男人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和不信任,唇边缓缓扯出一丝凄厉的笑。“是的。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