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明天早晨医院门禁解除我就离开吧,在他睡醒之前,免得还要多编造一个谎言。
骗他这种事一次就够了。
感觉招呼不打地就消失好像不合适,但我又怕裴嘉言想不通再开一次车,衡量之后决定给彼此都剩出余地,留张字条。
找护士站的值班小姐姐要了纸笔,我好久都不写字了,一开始很僵硬落笔都不会转弯。练废了两张纸后我终于把全部要写的话都写在上面了,我的字其实还可以,觉得满意后把纸条压在裴嘉言的床头。
拿起衣服,带上门,换班的护士姐姐和我说早上好:“要走了啊?”
“啊,我办出院。”
她很诧异:“不和你弟弟一起出院吗?”
我摇头:“我该返工了。”
她小声说也是啊,给我开手续:“弟弟真的好乖,以后会天天来看他吧?”
我没有回答。
出医院的时候朝阳升起了,以往每次看日出都在回家的路上。结束工作一身疲倦,又或者总是睡梦中就混过去,从来没机会知道朝气蓬勃的太阳会让人振奋。
还没那么热,阳光很亮,风很清,一切都是充满希望的样子。
我坐公交车回出租屋,撑着侧脸看街道变化。
那张纸条写:“好好读书,不准现在跟来,我想把病治好再和你见面所以去远一点的地方等你,再见就不分开了,我保证。”
落款画了一座简笔的孤岛作为自画像,留名字或者哥哥或者“男朋友”都不够深刻。
我希望裴嘉言懂事一点,不要乱想,更别认为这就是我和他的诀别。
更远更好的地方,我会去。
裴嘉言会来吗?
20。
裴嘉言出院的时候,我已经准备坐火车离开这座城市了。
十天左右,我干了很多事。
和房东扯皮把租金损失减到最轻,向米兰辞职,找心理医生开了足够多剂量的药并允诺保持电话联系,以及清点存款和行李——我带上了裴嘉言没来得及拿走的衣服和书,真重,硬是逼我又买了个包。
我要去申城,裴嘉言保送的大学在那儿。
之前住院时老妈和他聊开学,现在已经很接近高考出分的时候了,裴嘉言说还是就保送那所学校,不然他得复读。老妈的意思是喊他出国,但每次露出点苗头裴嘉言就开始装听不懂,或者装肚子痛头痛刀口痛,反正强行让老妈不准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