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连你都不肯要我了,那我就真的没人要了。”
现在,她才明白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十二岁的夏天,年少成名的阿姐找到她,问她要不要和她一起走。
那时盛盏清没有同意,可她的拒绝也并非牢不可破,阿姐身上散发出来的光不断诱使自己朝她走去。
十六岁,她终于抓住了那道光,代价是放弃她的新家。
盛明尧满腔的父爱被她的一意孤行重击,零落成碎片,风一吹,飘向远方,同她的离去一般,再无踪影。
这之后的七年,盛明尧再也没有联系过她,似乎想将她从自己的世界里彻底抹除干净。
可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她怪不了任何人。只是偶尔会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想起盛父盛母时,会狠狠抽自己一巴掌。
这就是没有家的滋味。
像无痕钉,往心墙上一砸,钉子没了,却还是痛得要命。
盛盏清一直觉得,一个旁观者转述当事人的过往给另一个旁观者,是种愚蠢无知的行为。
可偏偏这次,在听到傅则林的转述后,她心软了。
-
“盏清姐,今天是我生日。”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开忽然开口说道,贴近她的肩膀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他害怕她会蹦出一句:“恭喜,祝你生日快乐”,不过好在最后她什么都没有说。
“我不明白,别人为什么都喜欢过生日,生日有什么好的。”
风吹得更加放肆,吹冷了他的声音,也冷到让盛盏清的心脏猛地颤了一下。
她心说:因为我们都没有人爱。
他像是能听见她心里的话,“为什么没有人愿意爱我?”
在每个世界观尚未明朗的孩子心里,父母就是他们心中的天,江开亦是如此。
可命运同他开了个玩笑,从他出生那一天起,他就失去了自己的半边天。
他只能将剩下的爱全部献给父亲,视之为神明,践行对方给出的所有教条法令。
安静的午后,四岁的江开爬上江铎的大腿,小手勾住他脖子,“爸爸,陪开开玩捉迷藏吧。”
江铎眉心微簇,等江开看过来时,又换上一副温煦的面孔,“那开开先去藏好了。”
江开笑弯眼睛,这是江铎第一次无条件答应了他的请求。
“爸爸记得数一百下,才能来找开开哦。”他光脚跑了出去,一溜烟便没影了。
江铎收敛笑意,靠在椅背上,耳边传来轻缓的小提琴曲,他的手跟着打起节拍。
他知道,江开总爱藏在自己卧室的衣橱里——他一点不着急。
江开在衣柜里待了很久,最后被家里女佣发现,那时他已经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纱幔是白色的,墙壁也是白色的,目光所及皆是天堂的颜色。
他仰着头,满心期待地等着江铎温柔地抚上他的脑袋,用比春风还要轻和的声线告诉他:“小开,别怕,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