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忠志看了眼病床上的人,小声地问弘卓:“弘家主,代秋他这是……”
弘卓抬头扫了一眼他,眼色有点沉:“小声点。”
章忠志连忙闭上嘴,不敢再说话,只是看一会儿章代秋又偷偷看一眼弘卓,想要问什么又不敢问。
而阮亚杏也就进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儿子,之后就偷偷打量房间里头的布置,从沙发到桌椅,连看床头柜上摆着的花和果篮的时间都比看儿子的时间长。
弘卓忽然有些不耐烦,伸手摸了摸荷包,想到这里是病房,又收回了手。
站了有一会儿,还是阮亚杏先忍不住,压着嗓子问章忠志:“他怎么了?”
弘卓刚想回答,却看章忠志横了眼阮亚杏:“噤声!”
心中的烦躁忽然就有些压不住,弘卓冲着两个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阮亚杏莫名又心绪地左右看了眼,被章忠志拉着走了,看那背影,好像后头跟着什么讨债的一样。
次日大早,章忠志和阮亚杏又来了。
他们拎了一盒蟹粉小笼,一个保温桶,早早来了医院,他们原本自以为到的很早,却在房间里看到正亲手用湿毛巾给弘灵玉擦脸的弘卓。
章忠志打了个寒颤,想到最初听到的、并导致他动了把儿子消息卖给弘卓的那些消息,突然就有些犯恶心。但接着,他又想了想新接到手的生意,硬生生逼着自己把那股恶心劲儿压了下去,还带出讨好的笑意,进了病房。
“弘先生早饭吃了吗?”
“吃了。”回答的很是简洁冷淡。
然后医生敲了敲门进来,给弘灵玉又量了次体温,说是烧彻底褪下去了,然后又检查了其他的东西,正低声说着什么,床上的人眼睫煽扇动,忽然睁开了眼。
弘卓在第一时间发觉,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了过去,目光很是专注。
睡了几天,弘灵玉好半晌才慢慢适应房间里的光线,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四双眼睛正在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
弘灵玉目光和弘卓带着少许关切的眼神对上,恍然不知身在梦里还是回到了现实,眨了眨眼,却没能关住眼眶里头的泪珠。
这滴泪珠仿佛化作芒刺,扎的人眼睛疼,弘卓微微侧头挪开目光。
医生这会儿已经挤开章忠志和阮亚杏两人,凑到跟前来,仔细检查了下人,最后下了结论:“人没事了,醒了。接下来好好养着就行,只是胃炎还没有好,先吃些清淡的东西。”
章忠志看了眼阮亚杏,后者连忙打开放在房间茶几上的保温壶招呼着:“来,代秋,妈妈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蟹粉小笼……”
阮亚杏还没说完,医生先回头瞪了她一眼::“你是病人的妈妈?病人胃炎,不能吃这些东西。”
阮亚杏张了张嘴,有些发愣。
章忠志连忙把话接了过来:“是我们粗心了,那他可以吃什么,我们去给他买?”
医生正要回答,却见弘卓敲了敲门,不多时,保镖从外头拎进来足足有六个保温盒,每个里头有三层,就这么一字排开放在茶几上,弘卓低声问:“你看看这些,你想吃什么?”
“我可以吃东西?”弘灵玉视线落在雪白的被子上,声音有些冷,“我以为弘先生想直接饿死我。”
章忠志眼睛一瞪,刚要张口训斥儿子,却听见弘卓声音有些哑:“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从来没没有那样的意思。”
弘灵玉却不说话了。
弘卓只有转头去问章忠志阮亚杏二人:“他以前喜欢吃什么?”
章忠志也跟着看向阮亚杏。
阮亚杏心中一突。她怎么知道这个讨债的喜欢吃什么?从来都是她做什么章代秋吃什么,她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这个儿子“喜欢”吃什么。
他只这么一个犹豫,弘卓便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于是他把两个人又打发了出去。
站在门外,章忠志的脸黑的跟脚上皮鞋有的一拼,阮亚杏这么多年的温柔体贴却突然消失无踪,被充斥了满脑的嫉妒和不满填了个实在,一下子撞到了章忠志枪口上:“怎么回事啊,赶猫儿赶狗儿呢,挥之即来招之计去的!”
章忠志恼羞成怒地低吼:“住嘴!丢人的东西。”说着直接抛下阮亚杏,一上车就碰的一下关上车门,吩咐司机开车,把阮亚杏甩在了原地。
病房里,弘卓亲自支起了小桌板,把那些分量很小的菜一个一个亲手端到弘灵玉面前。
宅子里的佣人们这几天正在大换血,最先换的就是厨子,因此送来的饭菜终于不是按照记忆中弘灵玉喜欢的菜色来做的,有几样不同的东西。
弘灵玉闻着这些略有些陌生的食物香味,终于不止能感受到呕吐的欲丨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