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真正的掘阅尚未彻底清醒时,他心里的脆弱反而不受他控制,自顾自地依存于我的想法,我情不自禁,一路上捡了不少被人抛弃的人放在身边,什么落难小仙官,什么人间小皇帝,或者什么妖界变态猫,都不过是他不忍生灵受无人陪伴之苦。
我在心里默默嘲讽他:世间的可怜人多了去,你能帮完吗?
怪答不上来,与我对峙,默不作声。
不多时,希言不好意思地回来了,我正在喝茶,看见他略微低着头走过来说:“对不起老师,我……迷路了。”
我一口茶差点把自己呛死。
等我顺完气,才领着希言往不同的结界里穿行,希言在身后道:“老师记得真清楚。”声音比先前活泼些,仿佛长了小翅膀围着我转。
其实不是我话唠鬼的功劳,这具白骨真正的主人才记得我们刚刚是如何进来的,他甚至推断了这些结构布置的规律,告诉我说再往左转几个弯右转几个弯,那里会有一间被藏起来的房间。
我和希言收拾了一下午的屋子,两人虽然话不多,但是莫名其妙的安心感从头到脚把我浇灌得彻底,我问:“希言,你以前是不是经常做家务,这么熟练?”
希言顺手撩撩头发,说:“还好,我一个人在十方殿的时候,习惯了。”
他一个人住在十方殿,听来有几分孤寂。
“改天为师给你另作一支簪子吧。”
希言半天没说话,我才意识到,如果掘阅的血肉又慢慢恢复,我的神识又会被压制,他和化吉可不一定要希言继续跟着。
“那先……谢谢老师了。”
好不容易打扫干净了,我毫无形象地躺在榻上,希言拘谨地坐在桌子边,我招招手说:“过来躺躺,每天那么绷着,很累的。”
“不用。”
“过来。”
“好的。”
希言身上有淡淡的香味,他规矩地离我三寸远。
“怎么样?”我问。
“很安心。”希言闭上了眼睛。
旁边的窗户外漏进来几缕夏日余晖,一部分洒在希言身上,他的白发隐隐发光,我心中没由来地一痛,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究竟是何原因,希言轻声问:“大祭司给我的簪子,本是殿下故人的吗?”
应该是,否则妖王也不会那么强硬地抢过去,刚刚情况混乱,我们都来不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