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长途飞行,他的状态很不好,漆黑的眼睛里夹杂着疲倦和红血丝,在长达十几个小时的时间里,他怕是根本就没有闭上眼睡过觉。阳光下,男子挺拔的身影带着一丝僵硬,略显缓慢的呼吸节奏泄露出他的焦灼和压抑、伽蓝走出南苑大门时,他专注地看着她,眼神不再如往常那般慵懒随和,反而像是一把刀,锐利而寒光闪闪。伽蓝眼神与他半空交接,她不能否认的是,这一刻的僵滞和冷漠,不是她所乐见的,但她回避不得,只能强撑微笑地去面对。&ot;你选个地方,我有话问你。&ot;他终于开口说话,声音沙哑而无温度。南苑附近有一家西餐厅很适合谈话,近乎封闭的卡间雅座是伽蓝选择这里的首要原因,她在前面带路,林宣在后面默默跟着,短短一段路,伽蓝只觉得今日时间流动得似乎格外缓慢。在卡间就座,伽蓝向侍者要了两杯咖啡,咖啡是为林宣点的,他或许需要喝点咖啡提提神。咖啡送来之前,林宣一直没有说话,他靠着椅背认真地看着她,仿佛有很多话要说,又好像倦怠得什么也不想说。伽蓝在他的注视下取出一本杂志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手指修长洁净,那是一双绘画家的手。从见面到现在,她没有主动同他说过一句话,有别于往常,所以透着端倪,也许他为什么回来,她早已心知肚明。有这种想法时,林宣忽然很想笑话自己,他一直以为她还小,她还不懂爱情,但他真是当局者迷,她虽小,却聪明老成,身为一个天才绘画家,最擅长做的事情就是捕捉他人的内心,怪他&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侍者送了两杯咖啡进来,她把杂志移开,笑着对侍者道了声&ot;谢谢&ot;,容貌素净,气质却很鲜明扎心。扎林宣的心。林宣抿了一口咖啡,咖啡很热,但他的心是冷的,放下咖啡,他率先开了口:&ot;什么时候交男朋友的?&ot;伽蓝看着他说&ot;今年3月确定的关系,但我追他有足足一年半。&ot;林宣脸色阴沉,几乎是绷着声音问&ot;你追他?&ot;对,我追他。&ot;卡间的空气瞬间凝结,林宣和伽蓝面对面而坐,她神情镇定,他眸色寒冷。不知过了多久,林宣怒极反笑。不该笑吗?他守护多年的女孩子,今天竟然告诉他,她追另外一个男人一年半?那个人凭什么?&ot;你喜欢他?&ot;问话如常,但他的一颗心却躁动不安地等待着。&ot;对,我喜欢他。&ot;伽蓝一句话,却为林宣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爱定了死刑。林宣语气又急又怒&ot;别回复我这么快,你才只有18岁,你分得清楚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什么是动心,什么是错觉吗?&ot;&ot;我喜欢他,也很爱他,也许我的这份爱并不如其他人那么强烈,但我确定我爱他。&ot;伽蓝正视林宣的惊痛,声音柔软却又坚定,&ot;哥,我很清醒,我知道我在做什么。&ot;林宣看着她,内心翻涌而出的愤怒、嫉恨、失望、挫败等负面情绪,致使他说不出话来。再同她说话,他仿佛只是为了证实些什么。我为什么回来,你知道吗?&ot;&ot;知道。&ot;伽蓝强迫自己正视他的眼神,至对他笑了笑,但出口的话语却尽是无情,&ot;但我不想知道。&ot;林宣脸色发白,喉结起起落落,他被她的话给伤害了,他被他喜欢疼宠多年的女孩儿给刺痛了。有关他的心意,她不是不知道,她只是不想知道,还有比这更伤人的吗?他近乎麻木地说&ot;他很出色?&ot;&ot;出色,但不及你完美。&ot;这是事实,并非变相的宽慰。他该为她这番话感到高兴吗?他望了她许久,最后开口陈述令他绝望的事实&ot;可你喜欢的是他。&ot;伽蓝睫毛颤动了一下,她回避林宣话语间藏着的寒心和绝望,轻声对他说,语速放得很慢&ot;哥,我也喜欢你,但这种喜欢不是爱情。从小到大,你事事顺我,不管我想要什么,只要我开口,你一定会想方设法送给我,就算我想要天上的星星,想必你也会帮我取一颗回来。我这个人有点矫情,也有点清高,归根结底是有一些犯贱,你越是对我好,我越是不上心,你越是容忍我的矫情和清高,我越是觉得索然无味。但他不一样,没追到他之前,他喜欢甩脸色给我看,所以我在他面前不敢矫情,也不敢清高,谁让他不吃我这一套,谁让我喜欢他呢?&ot;卡间里静寂无声。停了几秒,伽蓝缓慢地抬起眸子,这才发现林宣定定地看着她,漆黑的眼眸里却浮起一层雾气伽蓝猝然转眸,隔着玻璃看着窗外的法国梧桐,树影落在她的眼睛里,对面的书子微动,余光中人影消散,她知道自己的眼睛湿了。黄昏,夕阳的余晖照在男子愈行愈远的背影上,周遭的女性行人对他青睐有加,奈何他看不到,他的背影看上去那么僵硬决绝,好像不仅要强迫自己走出s市,还要命令自己彻底走出她的人生。伽蓝没有追林宣,也没有给他假慈悲式的温情,她独自一人坐在卡间里,喝了口咖啡,咖啡已经变凉。她低头微笑,她已习惯微笑,为什么一定要强迫她选择爱情?亲情不可以吗?她想要江少陵,也想要林宣,贪心吗?伽蓝和江少陵开启恋情,惊痛的不仅只有林宣,听说还有一个苏薇,真的只是听说。那天上午,江少陵和侯延年有事回南苑计算机实验班,中午顺道去建筑学院接她一起吃午饭。在校外用餐,在餐厅里碰到同校校友或是同院系同学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侯延年在前面带路找座位,江少陵牵着伽蓝的手走在后面,结果刚找到座位,就听不远处有人在叫江少陵的名字。是江少陵的几位硕士班同学,江少陵示意伽蓝就座,又给她倒了一杯水,这才朝几位同学走了过去,也不知他都说了些什么,伽蓝望过去的时候,那几人正齐刷刷地看着她,伽蓝基于礼貌对几人微笑颔首,移开眸子不再多看,定下心和侯延年认真翻起菜单,盘算着中午该怎么好好犒劳自己的胃。江少陵走过来时,侯延年和伽蓝则把菜点好,伽蓝把菜单递给他,让他看一下有没有需要添加的菜。&ot;挺好。&ot;江少陵大概扫了一眼,将菜单递给服务员,叮嘱对方快点上菜,先前伽蓝对他说过,午后研究院有一个小组会议,廖鸿涛指定她必须到场,不能迟到。伽蓝单手撑着脸,歪着头看着江少陵。刚才你那几位同学为什么全都看着我?&ot;江少陵迎着她的眸,勾起唇角说&ot;弱他们邀请我们同桌吃饭,我说&ot;我女朋友认生,容易害羞。&ot;伽蓝笑了,不是因为他说谎解围,而是他那声女朋友,真动听。侯延年坐在对面听不下去了,忍不住笑着说&ot;。小天才会害羞?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ot;伽蓝很认可侯延年的话,她也是第一次听说呢!她端起水杯喝水,手指洁净,但指甲里却有颜色不一的颜料,江少陵握着她的于看了看。上午画画了?&ot;&ot;画了一幅水粉画。&ot;急着从画室出来,伽蓝只匆匆洗了一遍手,所以没有洗得很干净。江少陵拉她起身&ot;我陪你去盥洗室再洗一遍。&ot;少帅发了话,伽蓝不能不从,却带着疑惑道&ot;少陵,你有洁癖啊?&ot;&ot;不卫生。&ot;伽蓝在少帅的监督下把手洗干净,等两人一前一后回来,就见侯延年对江少陵笑开了眉眼&ot;少陵,我怎么觉得你给自己找了个小宝宝女朋友?&ot;江少陵微笑不语,抽出几张纸巾帮她把手擦干净,如果是宝宝还好一些,她比宝宝可难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