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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第1页）

&ldo;你不要嘴硬，少时你就知道厉害！&rdo;

&ldo;&lso;一枝花&rso;，你这毒镖纵然如炮烙虿池，我黄天霸如有一语相求，不是黄门后代！&rdo;

说话间，那毒镖药性已是发作，黄天霸觉得浑身骨骼火燎般疼痛，血脉里像有亿万只蚂蚁在蠕动啮咬，头也眩晕得眼冒金花，伸手搔痒时，皮肤却又麻木不仁毫无知觉。自知今日难以生还，仰天大叫一声：&ldo;黄天霸，你也有今日？！&rdo;提步就要撞石自尽。突然&ldo;一枝花&rdo;一扬手&ldo;啪啪&rdo;又打来两镖！

&ldo;你‐‐你‐‐？！&rdo;

黄天霸倏地转过身来，眼中闪着怒火盯视&ldo;一枝花&rdo;，却没有再说下去。

&ldo;你想速死不是？&ldo;&ldo;一枝花&rdo;说了一句，又是一笑，&ldo;不过我变了主意，不要你死了。方才这两镖是解药。&rdo;黄天霸试了试，果然觉得肌肤里已不再那么痒，搔起来也有了知觉，骨头也不像方才那样灼人。他拨出了打在肩肿上的两枝镖丢在地上，恶狠狠说道：&ldo;要我降，你休想，怎么个死法都是一样。&rdo;

&ldo;你是条汉子，我放你一马。&rdo;&ldo;一枝花&rdo;似乎有点神色黯然，不无惋惜地说道：&ldo;当年攻杀你全家我不知道，但我担这个干系。‐‐你走吧！&rdo;

&ldo;？！&rdo;

&ldo;走吧！&rdo;

黄天霸身上伤毒渐止，从地上摸起自己的刀，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ldo;一枝花&rdo;的身影，缓缓向北退着，口中道：&ldo;异日相逢，我也放你一马！不过今日之辱，也必当有报！&rdo;说着一鞠躬，从背脊上飞出一枝镖，墨线一般无声无息地she了出去。&ldo;一枝花&rdo;此时全无一点防备，正正地被she中前胸，连哼也没及哼一声咕咚一声倒在cháo湿的地上。

&ldo;好个不要脸贼！&rdo;胡印中顿时大怒，拔刀就要追上去，却被&ldo;一枝花&rdo;叫住了，气息微弱地说道：&ldo;兄弟们，这是各为其主的事，不要理他了……咱们现在险境中，没有山头也没有粮，更指望不上别人来援助。我的主意向西，出山东进直隶，到太行山寻个立足地。山东，不能呆了。&rdo;

她说一句，蹲在身边的燕入云嗯一声，嗓音里带着哽咽，站在‐边的胡印中此时才多少悟到二人之间的微妙关系，遂说道：&ldo;易‐‐山主，您这么义气，姓胡的死活跟定了您！由燕大哥护着您骑驴走路，我带人断后，咱们走啊！&rdo;燕入云似乎也很感动，说道：&ldo;兄弟你够义气，好！还有一条，明日突到桑桥，就得化整为零进平原。不如现在就说清楚，要是今晚和官军伏兵交上手，不要硬打，立即分散，都在直隶武安白糙坪重新集结。&rdo;&ldo;一校花&rdo;似乎受伤很重，喘着声说道：&ldo;这样很好，传令下去吧！&rdo;

高恒在石碾盘下，躬着腰、别着腿、撅着屁股、扭着项，一直窝了足一个时辰。心里盼着丁世雄来救，偏偏是绝无动静，想着贼人说一阵也就去了，谁知就在他眼前筹划起逃跑计划，说个没完，急得这位风流的国舅爷出了一身臭汗。再加上洞里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虫在身上腿上乱爬乱叮，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耳听着外边脚步声走远了，高恒才将头伸出洞外。忽然，远处传来隐隐喊杀声，他又吓得急忙缩回洞里，侧耳听那喊杀声cháo水松涛般传来，看来足有上千的人，他的双眼陡地一亮‐‐刘统勋派的矮应官兵来了！他发狂似地从碾盘下跳出，歇斯底里地大叫：&ldo;丁世雄！你们这些胆小鬼！&lso;一枝花&rso;早就飞了。还缩头乌龟似地躲着！我们的大队官军来了，我们的大队官军来了！&rdo;退守内院的丁世雄自接应黄天霸平安回去，清点人数，只余了四十多人，又不见了藩台大人，冲出去寻找又怕被&ldo;一枝花&rdo;白捞了便宜。此时听高恒扯着破锣嗓子大叫，丁世雄和黄天霸真是喜出望外，带兵开门一拥而出，果见高恒一个人孤零零站在二门外的空场上喊叫。此刻众人打着火把，看这位&ldo;高八爷&rdo;，只见他前襟后背裤腿袖子都是又臭又湿的黑泥，乱蓬蓬的发辫上也都沾满了驴粪糙屑。黄天霸却是极会奉迎的，说道：&ldo;爷敢情独个儿在外边和他们周旋了这大阵子？&rdo;说话间外边无数火把己拥进院子，当头的千总飞也似跑来，就地扎个千儿说道：&ldo;标下傅勇，是济南绿营第三标第四棚长，奉刘大人钧令前来接应！&rdo;

&ldo;敌人已经被我击溃逃跑！&rdo;高恒大声说道：&ldo;你来得正好，立刻向桑桥一带追击，他们要从桑桥向直隶流窜，逃往太行山。所以你不能在这里歇息，打到桑桥，生擒&lso;一枝花&rso;才见功劳！&rdo;

&ldo;扎……&rdo;

&ldo;不要怕累，告诉弟兄们，回省我从藩库拨银，每人十两！擒住一名要匪赏一千两‐‐回头我自然要保举你！&rdo;

&ldo;扎！&rdo;

火把光焰里，高恒显得十分精神气派，见傅勇去了，笑谓马本善道：&ldo;我们与敌厮杀周旋一夜，东家犒劳一下吧？弄点酒来，我们边吃边商议给皇上写奏折。&rdo;说着又睨了马申氏一眼，马申氏忙别转了脸。四小路子邂逅邀皇恩智勒敏奏对乾清门‐‐

岳浚奏报的《山东布政使高恒、山东按察使丁世雄亲率精锐殓灭黑风崖匪众》折子十二夭后送到了北京。是时正近重阳，京畿直隶细雨茫茫，凉风习习，已经连着下十几天的霏霏y雨，仍旧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军机处当值大臣讷亲接到这份折子，因见内里涉及&ldo;一枝花&rdo;造逆的事，立即命人抄出节录，和当日各地急报的节略一并呈乾清门听政处。约莫过了一刻时辰，便见军机处书吏房的杂役头儿小路子披着蓑衣，吧叽吧叽踩着潦水进来，禀道：讷中堂，折子送上去了，是王仁公公接的，这是回执。&rdo;

&ldo;嗯。&rdo;讷亲头也不抬，看看几份四川送来的军报，用指甲在上边画着，说道：&ldo;你没问问，万岁节在养心殿，还是在乾清门？我要见主子呢！&rdo;&ldo;

&ldo;回中堂，主子现在不见人。&rdo;小路子躬着腰毕恭毕敬回道，&ldo;主子和主子娘娘、敏贵主儿、贤贵主儿一道，陪着太后老佛爷去钟粹宫佛堂祈求停雨。王仁说，主子有话，军机处有要紧事，午晌后到养心殿觐见。&rdo;讷亲提起笔来正要写什么，听乾隆皇帝有话，忙站起身道：&ldo;是！&rdo;折叠起炕桌上的卷宗说：&ldo;我到西华门外衡臣老相国那里去。这几份折子都是小金川上下瞻对的军情，叫他们誊出节略，原折发到兵部，兵部看过转给户部，由户部把原折送回来。限两天时间，你明白？&rdo;小路子连连答应着。讷亲已经蹬上鹿皮油靴，披着油衣往外走，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又站住了，问道：&ldo;你叫小路子？&rdo;小路子没想到这位显赫得炙手可热的天子第一信臣会突然问自己话，正收拾文卷的手吓得一哆嗦，忙道：&ldo;卑职是小路子。乾隆元年从云南随扬名时大人到京，荐到军机处当杂役。去年捐的监生，今年又捐了个候补县，才到吏部投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