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小的孩子你都狠得下心体罚,你莫不是铁石心肠?就是要罚意思一下就行了,你还真拿鸡毛当令箭啊!”若不是在宫中得注意形象,安遇早指着邵钰衡的鼻子跳起来骂了。
邵钰衡垂眼看着面前这个气呼呼的女人,道:“玉不琢不成器,自古严师出高徒,末将并不觉得责罚有何不妥之处。若是长公主有意见,可直接向太后娘娘禀明。”
安遇知道这事就是报到太后那里,也是不了了之,心中又实在不忍他这样严苛的对待孩子,便强按下火气,语气柔和道:“答答是在草原上长大的孩子,天性活泼好动,喜欢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你这样一板一眼的教她只会适得其反。她若是不肯再学了,灏儿没了伴肯定也不会那么上心了,你要懂得因材施教,从善如流。”
“答答只是陛下一时的玩伴,她早晚是要回到草原去。可是陛下身为东齐的国君,若是也像答答那样整日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哪里还有国君该有的样子?”邵钰衡身子前倾靠近安遇,“自古慈母多败儿,长公主应该向太后娘娘多学学。”
安遇拉下脸来,沉声斥道:“你不要小题大做,我只是希望你别那么严苛罢了。你若是对我心怀不忿,尽管来找我,不必拿孩子撒气!”
邵钰衡闭眼笑了笑,歪头看着安遇,带着几许玩世不恭的意味,道:“拿孩子撒气?也就你这智力才会有如此幼稚的想法。啧啧啧,太后娘娘德才明慧,母仪天下,先帝更是英明神武,怎会生出像你这般弱智的人?你可知冒充公主是什么下场?”
饶是安遇一忍再忍,此刻也忍不得了!冷眼睨着他道:“我不知冒充公主的下场是什么,但我知道冒犯公主的下场是什么。你若认为我是冒充的,大可以去搜集证据来指认我。在没有证据之前就大放厥词,他们可都听到了。试想如果梁王知道你对长公主不敬,你猜他暴怒之下会怎样?”
见邵钰衡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安遇理了理衣袖,道:“我知那日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你是做得有些过了,便想着法儿同你和好,而你却咄咄逼人,我这个人以前不好惹,现在更不好惹。”
邵钰衡咬着下嘴唇点了点头,笑得三分阴鸷七分狡黠。
安遇见他这般,便懒得再同他废话,转身就走。怎料刚走到最近的一棵树下,只听“砰”的一声响那树枝上的积雪忽然间“簌簌”掉落下来,宫女内侍们一时之间也都没反应过来。安遇的头上脸上落了许多雪,正挥手拍打,头顶上忽地一重,不知什么东西扣在了她的头上。宫女内侍们登时都傻了眼,吓得大气不敢出。
安遇拿下扣在头上那东西,发现竟是个湿漉漉的鸟巢!
欲哭无泪啊!丢死人了啊!安遇满面通红,却听见邵钰衡指着她哈哈大笑,笑得直咳嗽!安遇气冲冲走回来,将鸟巢扔在他脚边,质问道:“是你做的对不对?”
“你有什么证据?你看见了?还是他们看见了?”
“我明明听到砰的一声响,这里只有我们几个,不是你还有谁?”安遇怒不可遏的胡乱拨了拨被巢枝弄乱的头发。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呀我的长公主殿下!”邵钰衡隐忍着笑意,晃悠着靠近安遇道:“其实长公主想求和也未尝不可,你只需叫我一声衡哥哥,咱们就一笔勾销。”
邵钰衡垂眼注视着安遇,满心期待着,却发现她那长得很是漂亮的双眸在一瞬而逝的闪亮之后慢慢的黯淡了下来,纵是天边霞晖万丈也照不进一星半点。
安遇转身往回走,邵钰衡不死心问道:“行不行啊?”
回答他的只有两个字“休想”,说得轻飘飘似没什么分量但又坚定得金石不开。邵钰衡看着她纤弱的背影渐行渐远,不禁捏了捏拳头。
威远侯府,凌逍静静听完邵钰衡的讲述,见他开怀笑了两声便戛然而止,叹了口气,面上浮现出一丝不甘。
“怎么?大仇得报我看你倒并未十分高兴。”凌逍倒了杯热茶给他。
邵钰衡看着那丝丝袅袅升起的水气,手指叩着桌面道:“美中不足,不爽,不爽!那八婆还是不服我,我得把她彻底征服才是。”
“征服了以后呢?”凌逍问。
“什么以后?征服就是让那八婆对小爷我心悦诚服,这就够了!”邵钰衡呷了口茶,“没有以后了。”
凌逍看他良久,眉目在烛光暗影下如远山堆叠,叹道:“对你,她可以没有以后。而你……也许,我说的是也许,会迷失自己,不知归路,现在悬崖勒马,犹未晚矣!”
邵钰衡怔了下,旋即大笑道:“我看你在玄斗修道十年,倒不是毫无进步,至少会算命了啊!凌半仙!”
凌逍无奈,自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