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中有毒!怎么办,我也曾饮过此茶!”
“我……我也饮过,这可怎么是好?!”
“快去找大夫来!”
楚熹年笑了笑,低头用帕子擦拭手心,出言平息慌乱:“诸位不必惊慌,此毒药性猛烈,服下后顷刻便会毙命,仅金公子一人的杯盏中有毒罢了。”
这是一起有预谋有针对的谋杀案。
金如海闻言面色阴晴不定,已经开始飞快思索自己是否得罪过什么仇家,然而还未来得及出声,便听楚熹年问道:“敢问刚才发现金公子尸首的是哪位姑娘?”
一名雪衫女子闻言犹豫一瞬,从人群中走出,对着楚熹年与金如海施了一礼:“小女子江素琪,是我先发现金公子尸首的。”
是平洲江家的大小姐。
楚熹年:“敢问姑娘,当时是何情景?”
江素琪慢慢回忆道:“……我与金公子席位相邻,赏画之时,与众人一同离了位置上前观画,谁曾想归座回来,便瞧见他一动不动的趴在矮桌上,头上全是血……”
她似乎又想起那副可怕的场景,蹙眉用袖子掩了掩面,不忍目睹。
楚熹年微微颔首:“多谢姑娘解惑。”
他语罢转身看向金如海,慢慢问道:“金大人可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金如海一时傻了眼。他掌管金部,平日接手的也只是生意场上的贸易往来,哪里会查什么案子。他正等着楚熹年继续往下说,谁曾想对方又将问题踢了回来。
能在官场上混的就没有几个蠢货,更何况金部监察史这个天下一等一的肥差。金如海能稳居此位,自然不是等闲之辈,方才被怒火衝昏的头脑也瞬间冷静了下来。
他神色不定的打量着楚熹年,心中大概也猜到面前这个年轻人有几把刷子,语气稍有缓和,一字一句道:“老夫隻想知道,凶手是谁。”
老狐狸,一句话便将楚熹年堵了回去。
楚熹年不语,片刻后才道:“要查出凶手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杀害金公子的凶器。”
众人闻言虽不明所以,但都下意识低头一起搜寻,就在这时,不知是谁忽然惊叫一声,指着梁柱旁边的角落道:“瞧!那边有一根铁钉,莫不是杀害金公子的凶器?!”
说是铁钉也不恰当,此物更像一根细长的三棱锥,只是尖端磨得细长,像箭矢一般,一头沾着血迹。半个巴掌长短。
楚熹年走过去,用帕子将此物捡起,置于桌上供众人观察。
楚焦平恰好站在梁柱旁边。他见朱红色的柱子上有些许浅浅的、白色的痕迹,又见窗户大开,顺着看向外间,湖对岸恰好是一处山石树林。
楚焦平微微皱眉:“莫不是有人躲藏于湖对岸,借窗户之便观察金鳞阁内众人。而金公子恰好靠窗,凶手在远处对他射出暗器,穿脑而过,击中梁柱,掉落在地?”
这个解释倒也合情合理,金如海正要命人去湖对面察看,却被楚熹年伸手阻拦:“金大人稍安勿躁,莫被假象误导。”
他这句话的意思与楚焦平相悖,难免让人怀疑他们兄弟不合。一时间各式各样纷杂的目光都落在了楚熹年身上,想听听他能说出个什么名堂来。
楚焦平倒没什么不满,看向自己这个性情大变的弟弟:“有何假象,不妨直言。”
楚熹年往窗外看了一眼,而后在金公子刚才的位置上盘膝落座,对众人道:“我与金公子身量相仿,此刻便坐于此处,请金大人派一奴仆在窗外查看,是否能瞧见我。”
金大人立刻差了名仆人出去。那仆人站在窗边,根本看不见楚熹年的头,除非踮起脚尖往里看,又跑进来复命:“回大人,小的看不见楚公子。”
楚熹年这才对对众人解惑:“金公子席位虽然靠窗,可从外间看去,他的位置是死角,凶手不可能在湖对岸观察他的位置,这是第一点。”
“第二,若金公子是被远处射来的凶器贯穿脑部而亡,这根细长的三棱箭矢应该全部沾血才是,可诸位请看,此物仅有尖端沾血。”
广平小郡王等人连忙低头查看,却发现果不其然如他所说,凶器仅有一头沾血。
如此还不算完,楚熹年继续推翻楚焦平的猜测:“第三,凶器如果是从窗外直接射入金公子大脑,他左边太阳穴皮肉应该向内陷入,右边太阳穴皮肉应该外凸,如此才符合箭矢衝力。”
楚熹年从位置上起身,将金公子的头部伤势展露给众人看:“可他左右两边的太阳穴伤势皮肉皆往里陷,很明显,是有人用凶器故意刺出了一个对称的伤痕,想要误导我们。”
“第四,梁柱上的暗器击痕杂乱,且位置偏高,与金公子坐直时的身形并不形成一条直线,自然也就不可能是暗器击中所造成的痕迹。”
还有最重要的第五点。
楚熹年将那杯有毒的残茶举给众人看:“凶手若想用暗器杀他,何必大费周章在茶内下毒,他做这一切的目的仅仅只是想让我们误以为凶手在外面作案,好洗脱自己身上的嫌疑。”
很明显,凶手是先下的毒,而后趁金公子中毒浑身麻痹之时,直接取了他性命,做出一系列伪装。
在座诸人闻言俱都陷入深思,对楚熹年半是惊叹半是佩服。金如海双手紧攥成拳,追问道:“也就是说凶手还在金鳞阁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