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酒杯,进入走廊。令他惊讶的是,看守的保安也没了影。他不动声色,走到原来的通道口,伸手一按,只摸到冰冷的墙壁。
苏格再次走进玻璃门,换了面具形象和一身干衣服,像个姗姗来迟的客人。
他转过头,深吸一口气。
钱云愣了一下,“苏总你,今晚没去参加集会?”
“至人?”牙医说,“这有点难度,他没有联系方式,也从来没露过面。要至人出面谈生意,好像没有这个先例。”
但很快他就用力抹了把脸,甩掉雨水。
“后来我给义体贩子测试新货,我在街头巷尾卖毒品,我经常被抢劫,也抢别人。我有免疫缺陷,我还是移植了很多义体,我没办法,我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我的免疫反应很严重,但我经常连药都搞不到,我自杀过几次,后来,干脆把痛觉神经摘了大半。”
“你连自己都不了解,你不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你也不知道组织要做什么。你查到了性灵会,就以为能查到组织?说心里话,你想找到组织,但你又不希望组织跟那个邪教有关系。”
“你对他其实几乎一无所知,你了解的只是他明面上的身份。江宁,一个期货商人。但他肯定另有秘密,就像伱一样,你冬眠使用的假身份叫苏格,大学毕业后,自己创业开了间软件公司,因为胰腺癌而冬眠。但其实,你不是苏格。”
“你真的跟他很熟?你真的了解他吗?”
“事情没这么简单。”牙医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为什么,祂们能允许性灵会存在。这里面的情况很微妙,如果你打破了平衡,那你可能会……死得很难看。”
牙医沉默了几秒。
“没事。”苏格微笑道,“我才刚开始。”
“只能怪那几个垄断原料药的杂种。”
“现在原料药都断货了,有人不想让你继续下去。”
他的反应激怒了钱云,钱云面色涨红,握住了拳头。
门关了。
……
三八。六。一六六。二一一
“得查清楚才知道。”说完他转身就走。
“我年纪还小的时候,很自命不凡。那时我在公养院的每个学科表现都是顶尖的,在我的未来图景里,我几乎会被拔擢成数沙者,甚至有飞升的可能。”
回到云泊酒店的套房时,雨已经停了,天幕时钟显示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
“我很佩服你的眼光,苏总。”钱云顿了顿,“那,我们要不要谈谈进一步的……”
“这的确是集团的战略方向。”
“现在去哪?”沈珂问。
墙幕显现出钱云的半身像,同时,钱云也看到了正在冥想的苏格。
一道声音漂浮在嘈杂雨声里,好像是她说的,又像是他自己的心声。
“它换了另一套人格。”沈珂说,“估计你找他也问不出什么,现在的他不是之前的他了。”
苏格这才明白,酒保是个机器人。他迟疑了一下,走到吧台边要了一杯酒。高粱酒加石榴汁的口味。他浅尝几口,问酒保厕所的位置,实际上他已经看到了路标,厕所和之前的全息走廊在同一方向。
“他不知道我是谁,他可能把我当成了……敌人。”
“他要跟至人谈。”钱云说。
“记得两个月前吗,安全局例行清扫,有几个调查员过来了,他们看我们的眼神,跟那时候俱乐部的猎人看我的眼神是一样的。我们是黑户,你以为黑户只是没人权吗?错了,黑户压根不是人。”
“到时候会有中间商的。”钱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