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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亲王只道：&ldo;皇上没有做错，他早存了反意，既引胡虏入关，那他就是我大虞的千古罪人。皇上伐之有道，必胜无疑。&rdo;皇帝点点头，说道：&ldo;屺尔戊主帅总是戴着个面具，其中必有古怪。每回探子谍报回来，都没有一句实在话，朕觉得实实可虑，况且如今定湛与他勾结，须打起万分精神来应对。&rdo;豫王道：&ldo;臣弟明白。&rdo;因情势危急，所以礼部选了最近的吉日，拜了帅印，皇帝亲送三军出抚胜门，十万京营浩浩荡荡的开拔而去，京畿的驻防几乎空了大半，豫王恐京中有变，临行前再三婉转劝说，皇帝终于将同胞手足敬亲王召回来，命他统领御林军。敬王自从上次的事后，倒变得老成了许多，奉诏回京后十分谨慎，规行矩步。更兼如今战事已起，京中人心浮动，他每日便亲自率了九城提辖巡城。这日已是腊月二十八，京里各衙门已经放了假，百姓们都忙着预备过年，这日清晨便开始下雪，街头践踏的雪水泥泞，敬亲王巡城回到公署中，一双靴子早就湿透了。方脱下来换了，忽见徐长治进来，一身青色油衣，冻得呵着气行礼：&ldo;王爷。&rdo;&ldo;你怎么回来了？&rdo;敬亲王不由得问：&ldo;今日不是该你当值么？&rdo;徐长治道：&ldo;皇上传王爷进宫去。&rdo;又道：&ldo;听说前头有军报来，怕不是什么好消息。&rdo;敬亲王冲风冒雪的进了宫城，皇帝并不在正清宫暖阁里，而是在正清门外，敬亲王远远望见蒙蒙的雪花中，辂伞飘拂，十余步内仪仗伫立，持着礼器的内官们帽子上、肩头都已经落了薄薄一层雪花，也不知皇帝站在这里有多久了。于是走得近些，再行了礼，皇帝脸色倒还如常，说：&ldo;起来。&rdo;语气温和，眼晴却望着正清门外一望无际的落雪，又过了片刻才对敬亲王道：&ldo;四十万乱军围了普兰。&rdo;而豫王所率京营不过十万人，敬亲王只觉得脸上一凉，原来是片雪花，轻柔无声的落在他的脸颊，他伸手拂去那雪，说道：&ldo;豫亲王素擅用兵，虽然敌众我寡，但也未见得便落下风。&rdo;，玉殿无尘玉甃寒（2）皇帝笑了一声：&ldo;难得听到你夸他。&rdo;敬亲王道：&ldo;臣只是实话实说。&rdo;皇帝忽然道：&ldo;陪朕走一走吧，这样好的雪。&rdo;敬亲王只好领命，皇帝命赵有智等人皆留在原处，自己信步沿着天街往东，敬亲王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雪下得越来越大，不一会儿，远处的殿宇皆成了白茫茫一片琼楼玉宇。皇帝足上是一双鹿皮靴子，踩着积雪吱吱微响，走了好一阵子，一直走到双泰门前，皇帝这才住了脚，说道：&ldo;定泳，这些年来，你心中怨朕是不是？&rdo;敬亲王本来兀自出神，乍闻此言，只道：&ldo;臣弟不敢。&rdo;皇帝叹了口气，说：&ldo;我大虞开朝三百余载，历经大小十余次内乱，每一次都是血流飘杵。兄弟阋墙，手足相残的例子太多了，你不明白。&rdo;敬亲王默然不语。皇帝道：&ldo;这些年来，我待你不冷不热的，甚至还不如对老七亲密，其实是想给你，也给朕自己，留条后路。&rdo;敬亲王这才抬起头来，有些迷惘的望着皇帝。皇帝微微一笑，指着双泰门外那一排水缸，道：&ldo;你还记不记得，你小的时候，我带你到这里来捉蟋蟀？&rdo;那时敬亲王不过五岁，皇帝亦只有十二岁，每日皆要往景泰宫给母妃请安，定淳年长些，下午偶尔没有讲学，便带了定泳出双泰门外玩耍，那几乎是兄弟最亲密的一段时光了，后来年纪渐长，两人渐渐疏远，再不复从前。此时立在双泰门前，雪花无声飘落，放眼望去，绵延的琉璃顶尽成白色，连水缸的铜环上都落上了薄薄一层雪花。风吹得两人襟袍下摆微微鼓起，西边半边天上，却是低低厚厚的黄云，雪意更深。&ldo;黑云压城城欲摧，&rdo;皇帝终于呼出一口气，说：&ldo;要下大雪了，咱们喝酒去。&rdo;皇帝于腊八赐亲贵避寒酒，原是有成例的，这日敬亲王却多喝了两杯，他本来就不胜酒力，更兼连日来辛苦，出宫回府之后便倒头大睡，方睡得香甜，忽被左右亲随唤醒，言道：&ldo;王爷，李将军遣人来，说有急事求见王爷。&rdo;因为封了印，只有紧急军务才会这样处置，敬亲王心中一沉，只怕是普兰城来了什么坏消息，连忙传见。来使是两人，一色的石青斗篷，当先那人并未掀去风帽，而是躬身行礼：&ldo;请王爷摒退左右。&rdo;声音尖细，倒仿佛是内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