虬髯客在自己的旗舰上大开酒宴款待陈祎等三人,在酒宴之上问起陈祎的来意。
陈祎放下酒杯道:“说明来意之前,在下还要问张盟主一句话。贵盟此次如此兴师动众,可是为了那火山口中的炫离火虬而来?”
此言一出,酒宴上的气氛登时冷了下来,虬髯客手下的许多大海贼头子已经对陈祎三人怒目而视,只是碍于盟主的威信而未敢立即发作。
虬髯客倒是神色如常,也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笑道:“确是如此。既然图谋中土无望,张某便只好安心还做我的海贼头。只是近来感觉我这艘旗舰不甚得力,有些配不上张某的身份,所以想重新打造一艘更好的战船。我偶然得知这里有一只荒古异兽‘炫离火虬’,于是率领儿郎们前来,打算猎取此兽,以其鳞甲、骨骼、精魄作为我新船的材料!”
陈祎鼓掌笑道:“张盟主好气魄,如此一来,在下倒要与贵盟谈一谈合作的事情。”
虬髯客问道:“如何合作?”
陈祎道:“实不相瞒,那火山口中还生长着一株‘玉髓紫龙芝’,在下此次却是为了此物而来。”
“玉髓紫龙芝?难道金公子竟要炼制‘紫龙续命丹’?”虬髯客神色在惊讶之外又有些急切。
陈祎点头道:“在下欲为以为长辈延寿续命,因此向‘小药王’孙思邈道长求取了‘紫龙续命丹’的丹方,此来东海便是为了搜寻丹方所载的十二种灵药。”
虬髯客起身向陈祎拱手道:“金公子所说合作之意我已明白,现在便可应下此事。你我双方联手除掉那炫离火虬,事后火虬归我,灵药归你。但张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等公子炼成丹药,是否可以见赐一粒?当然,张某也不会平白占你便宜。你可以列出炼丹所需的另外十一种辅药,我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搜集到手。”
孙悟空却在一旁嗤笑道:“我师父已经将十一种辅药搜齐,却是用不到你来出力的。”
虬髯客一呆,旋即想到对方定是在刚刚结束的无争岛修士集会上大有收获,于是转头望向陈祎,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复。
陈祎却沉吟不语,依照“紫龙续命丹”的丹方记载,若是材料上佳又炼制得法,一炉可出丹十至十五颗。说起来似乎不少,但除了急需丹药续命的窦氏,其他的亲友同样可以用来延寿。每一颗丹药,便等若他亲友的三十年寿命。经过方才的一战,他与虬髯客算是不打不成交,但这交情终究尚未深厚到让他平白送出一颗丹药的程度。
虬髯客表面粗豪,但能够将各路海贼收服拢在手中,胸中自有丘壑城府,霎时便想明了其中的关节。此刻便是陈祎主动提出愿意无偿赠送丹药,他也只会坚辞拒绝,毕竟欠下的人情才最难偿还。
他略一思忖,在心中衡量一番之后,才又开口道:“既是如此,张某便改一改条件。我们联手除掉那只炫离火虬之后,灵药依然归你,此外从火虬身上分解出的材料,你也可以拿走一成,以此来换取一颗丹药如何?”
陈祎的脸上现出笑容,举杯致意道:“成交,一言为定!”
虬髯客大笑着举杯相迎:“一言为定!”
当下两人一齐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合作的事情说好之后,席上的气氛登时又缓和下来,当下宾主极尽欢愉,一场酒直饮到明月高悬,尽兴方罢。
虬髯客吩咐人安排了陈祎三人到船上的客房休息。
等陈祎等人离开,虬髯客的一个一脸阴狠的手下凑过来道:“盟主,咱们向来做的都是没本钱的买卖,为何要与那个毛头小子谈什么合作。干脆让属下趁夜摸过去擒下他们,拷问出那什么丹药的方子之后,往大海中一沉毁尸灭迹,所有的好处岂不都是咱们的?”
虬髯客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说话之前不会用脑袋想想吗?人家若是没有几分底气,哪敢上门来谈合作?再说你将我我张仲坚当作什么人?若没有说定,自然是各凭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但一言既出,又岂有背后下手的道理!”
那人被他质问的满脸羞惭,讷讷无言地退了下去。
“呵呵,好一个虬髯客,果然有几分海贼之王的气概!”
便在厅内的众海贼你眼望我眼相顾无言之时,一声笑语突兀地响起。众海贼都是混老江湖地角色,对于见过的人和听过的声音都会不自觉的留心记忆,同时辨认出这分明是那个唤作孙悟空的白衣少年的声音。
“人在那里?”
众人又惊又怒地四处张望,却听那孙悟空又笑道:
“不必找了,俺老孙便在你们眼前哩!”
话音未落,却见一张桌案上摆着的一个大酒坛一摇一晃滚落下来,在地上滴溜溜一转,竟于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一个白衣少年的形象。
孙悟空现出身形后,向着四周团团一揖,笑嘻嘻地道:“方才俺师傅多饮了几杯酒,临走时忘记向诸位道别,因此特地遣俺老孙来和大家告一声罪——礼数不周,尚乞见谅!”
莫说一众海贼头目,便是虬髯客连同他招揽的几名修士在内,也没有一个人见过如此神奇的幻形变化之术,一时间都惊得瞠目结舌。
好半晌后,虬髯客才回过神来,起身拱手道:“小兄弟好手段,这个玩笑开得有些意思,果然是名师高徒。请代张某转告令师,海上条件简陋,若有招待不周之处,也请多多包涵。”
两人这一番客套话中都另有深意:孙悟空是用这一手变化手段警告众对方,自己师徒虽处客地,但绝非任人宰割的肥羊,随后却又托词道歉,全了对方的颜面;虬髯客的称赞之语却是表示接受孙悟空的歉意,随后也是婉转地代手下生出的歹意而致歉。
孙悟空还礼笑道:“好说好说,老孙告辞,诸位自便!”
一语未毕,他在原地将身一扭,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凭空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