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莺莺捧着碗有些不知所措,小心翼翼的问:“是我让顾郎没有食欲了吗?”
许莺莺表现得极敏感,生怕自己给别人添麻烦似的,虽然之前她也是这样的姿态,但这会儿她眼睛看不见,刘氏也被处置了,和宋挽一般成了孤苦无依的人,顾岩廷也没那么狠的心肠再凶她,绷着脸夹了些菜在她碗里,说:“别说话,吃你的饭。”
许莺莺乖乖吃饭,尝到菜味儿后,动作一顿,而后肩膀小幅度的抽搐起来。
顾岩廷眼睛一横,却见许莺莺眼睛上的布条被打湿了。
她像是不敢让顾岩廷发现,马上低下脑袋,又往嘴里塞了好几口饭菜,直到嘴里再也塞不下任何东西才停下。
顾岩廷到嘴边的话咽回去,闷不做声继续吃饭。
吃完饭,许莺莺立刻问:“顾郎现在要去找宋姑娘吗?”
顾岩廷不答反问:“刘氏和曹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莺莺愣了一下,随后噗通一声在顾岩廷面前跪下,紧张的说:“顾郎,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心软让舅妈到廷尉府来的。”
顾岩廷没扶许莺莺,公事公办的问:“你先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莺莺低着头,用力绞着手里的帕子,好一会儿才说:“顾郎,我撒谎了,舅妈不是想害曹夫人,她想害的是宋姑娘。”
顾岩廷来之前就隐隐有了猜测,亲耳听到许莺莺说出来,心头还是忍不住微微收紧。
他没有开口打断,许莺莺继续说:“我过生辰的时候,舅妈把舅舅还有一些表姐妹都请到府上来,我有个叫钱智林的表哥也在其中,那天宋姑娘也来宁康苑吃饭了,我因为眼睛看不见,只与宋姑娘说了几句话,并未与他们同席,宴席结束后,他们都离开,我无意中听到舅妈与映月暗中商量,想让智林表哥去勾引宋姑娘,因为表哥去年中了秀才,和楚世子一样都是读书人。”
呵,读书人?
顾岩廷在心底冷笑,面色冷沉如水。
“智林表哥后来连着几日都给宋姑娘送了书,宋姑娘一开始没收,后来不知为何收了,舅妈便以为宋姑娘动了心,故意去警告了宋姑娘一番,又让智林表哥在宋姑娘外出的时候故意去安慰宋姑娘,显示自己的细心温柔,那次见面,宋姑娘似乎与智林表哥约定了下次相见的地方,舅妈便找来舅舅商议,让智林表哥装作醉酒轻薄宋姑娘,舅舅再带人撞破,便可坐实宋姑娘的罪名。”
“如此恶毒的算计,她竟也想得出来!”
顾岩廷气得冷笑,他几乎可以想象,如果刘氏的计谋成了,宋挽一定会被他们折辱至死,等他从黎州回来,只怕连宋挽的尸骨都看不到。
许莺莺被顾岩廷笑得缩了缩脖子,急切的说:“我知道这件事后劝过舅妈的,但她不听我的,我想去告诉宋姑娘,但舅妈把房门锁了,我又看不见,根本出不去,后来没过几天,宋姑娘又来了宁康苑一趟,她说智林哥哥和曹夫人被曹尚书捉奸在床了,我虽然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却也替宋姑娘感到高兴,若是宋姑娘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许莺莺说得情真意切,顾岩廷没有细究她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的,问:“后来是怎么回事?”
“以曹府在京中的人脉,智林哥哥与我的关系自然很快被发现,我去曹府吊唁的时候,其他世家夫人都在好奇植林哥哥是如何与曹夫人相识的,她们很快猜到我和舅妈头上,我与顾郎已经成了夫妻,若是被扣上这样的罪名,顾郎说不定也会受到牵连,我只能说一切都是舅妈做的。”
许莺莺说完又哭起来,悲戚的说:“爹娘离世后,舅舅舅妈是我在世上最后的亲人,舅妈虽然市侩脾气也不好,但她对我也有两分真心,我这些日子总是能梦到她,顾郎,是我撒谎害了她。”
许莺莺哭得有些难以自抑,顾岩廷平静的看着她,问:“你为什么要撒谎?”
许莺莺哭声一滞,而后说:“本就是舅妈先存了害宋姑娘的心思,这恶果也该她自己吃,宋姑娘不过是将计就计,我撒谎也是想帮宋姑娘一把。”
许莺莺眼睛上的布条已经湿透,脸上也有了泪痕,看上去很是可怜,顾岩廷咬了咬后槽牙,问:“你的意思是,是她让那个狗屁秀才与曹夫人私幽让曹尚书发现的?”
顾岩廷说得很慢,语调比平时要压得低很多,许莺莺的背也跟着弯下,改口说:“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件事本就是舅妈的错,一切都是舅妈罪有应得,宋姑娘与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顾岩廷盯着许莺莺看了好一会儿,冷声警告:“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现在是顾夫人,说话之前先好好想想,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许莺莺立刻应道:“顾郎提醒的是,以后我一定谨记。”
顾岩廷说:“起来吧。”
许莺莺站起来,想了想说:“顾郎,以前是我不懂,才会被舅妈煽动犯下错事,你放心,以后我会帮你好好保护宋姑娘的。”
顾岩廷眼眸微眯,莫名觉得许莺莺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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