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水遥的脸颊被迫贴着他森冷的乌甲,一颗心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她竟隐隐生出期待,有了更大胆的想法,立时转头望向梅花墙洞,娇声哭喊,“他虐待我,九郎救我。”刹那,天地都为之一滞。墙洞后,空无一人,只有花枝在微风里轻摆。蒙炎以为自己应该习惯了,应该承受得住,但这一刻他真想掐死她,一了百了。这时,荔水遥来时的马车被车夫赶了过来,蒙炎掐着她臀抱起,把人扔了进去,他也随即登车,闭门。“回府!”车夫听出郎主语气里的暴怒之意,不敢有违,立即扬鞭打马。兰苕望着马车远去,提着裙子就追了上去。小豌豆则牵了战马的缰绳,战马识主,随主子往家走。服媚还站在门旁往门里乱看,猛然间就与梅花墙洞里的一双眼睛对上了,她欣喜,提裙入门找了过去。马车辘辘前行,车内,荔水遥被压在隐囊上,她两手握起蒙炎的手放到自己纤细的脖子上,“来啊。”花钿娇靥,艳妆丽容,薄纱裙装,竟是他从未见过的妩媚勾人模样,搅动他心神,令他手软,可是一想到她如此盛装打扮真实意图是为了见旧情人,便心火狂烧,烧红他一双眼。“舍不得啊。”他从她滑嫩的脖颈抚摸到她白嫩的脸,低声笑了出来。荔水遥不怕他冷脸反而被他笑的胳膊上起了一层白毛汗。“你说我虐待你?”蒙炎抓起她的手腕,在那一圈残痕上摩挲,“新婚夜你要以金钗自戕,这才有了这一圈伤痕,过后你不涂药,先回荔氏,再回棠氏,以此向你的亲属们证明我虐待你,让他们救你,我算是明白了,无论我做没做,我都得背上虐待你的罪名,是吧?”荔水遥轻咬红唇,双眸水亮的望着他,香腮覆霞,“你没有吗?”蒙炎又笑了,凑近她耳,嗅她体香,“我岂能白担罪名,我便让你知道,何为虐待。”鼻息相闻,他身躯越来越灼热,荔水遥心慌意乱的推他,“回府、回府。”车夫就坐在车辕上赶车,仅仅隔了一道车门,一层碧色纱帘罢了。然而,被惹毛了的男人,脸上虽有笑,理智却已经没了。回府的路上,需绕行半个皇城,这一段路又长又远又折磨。荔水遥把脸埋在他的胸膛里,把唇咬破了一声没坑,脸色潮红。月落了,马车驶入了镇国公府,正院院内。车夫浑然不知的被骂走,周围侍女仆妇也不敢靠近。荔水遥这才破声啜泣,“他们也没有一个为我撑腰啊。阿家说,倘若是玉珠受难,她一个人也能提着洗衣棍打上婆家的门,可是我没有,生我的,养我的,我爱过的,都舍了我出来。”荔水遥额头抵着蒙炎血檩斑斑的胸膛,滴泪如雨,“阿郎,我没有,我曾经以为我有。”前世我曾把他们看的那样重,被他们曾给过的亲情、爱意,困成了囚徒,任他们拿捏与利用。正狠了心打算以后就如此糟蹋她的蒙炎立时怔住,心上密密麻麻的发疼,生了悔意。“我抱你下去。”蒙炎从胡乱扔了一车的衣物里一眼找出自己的火红披风就往她身上裹。“不要。”荔水遥打掉他的手,自己抖抖索索的去找自己的纱裙,可早已被扯坏了,不能穿了。荔水遥深觉再难以见人,坐在破裳烂裙里哭个不住。蒙炎后悔的想死,看着她哭,手足无措。九畹紫翘站在廊檐下,因被呵斥而不敢靠近,此时听到荔水遥伤心的哭声,都心焦难耐,九畹一咬牙奓着胆子上前,隔窗询问,“娘子,娘子你还好吗?”“一会儿就好,去准备,我要沐浴。”“是。”九畹一听赶紧小跑着去了。荔水遥将就穿了,外头裹上蒙炎的大红披风,从头到脚一丝不漏还拖地。发髻就没法子了,散着罢了。蒙炎要去扶她,她不理,兀自进了浴房。夜深露重,万籁俱寂。蒙炎警觉,蓦的看向西厢房,西厢房的门缝“猛”的关上,门后的荔红枝被吓的瘫在地上,心脏噗通噗通的跳,想到坊间传闻蒙镇国在战场上阎罗屠夫的名号,还真不是浮夸的,刚才他那一眼,让她恍惚感觉杀气扑面。侍女牡丹赶忙走来把荔红枝扶起,“娘子,您这是怎么了?”荔红枝拍着胸脯,心有余悸,夸张道:“死里逃生了一回。”“您说什么胡话呢,奴婢听着院子里的动静,可是蒙镇国和四娘子回来了?”荔红枝重新回到床榻上躺着,抓着被子给自己盖紧实,问侍女道:“你觉得我能拿下蒙镇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