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对不住,我挡着你的路了。”忙爬起来,正要走,那人喊道:“花先生且慢!”花十二应声回头,看见一位俊雅温润的白衣公子。“在下君殊,找花先生有事相求。”“……不认识。”花十二脚下转了个弯儿,走向君殊,笑得越发狡诈,“我这人有个坏毛病,就是认钱不认人的。君殊公子想求我什么?”“救一个人”“那你找错人了,我不是大夫。”花十二作势要走,其实只是装个样子,他的脚步迈得极慢,不出所料,刚迈出几步,就听君殊道:“我是解剑山庄的庄主,事成之后,必有重谢。”花十二果断回头,笑眯眯点头:“好说好说,我向来热心肠。君公子的那位朋友要怎么救?病症是什么?都细细说来,只要给钱,什么灵丹妙药我都能找来。”于是,花十二随君殊去了解剑山庄。与此同时,宣于唯风走了一趟将军府,意外得知:将军白霆被急召进王宫,彻夜未归。宣于唯风立即想到了白宵,想让他回宫查探消息。他急匆匆赶回赤卫营,却找不见白宵。“白宵呢?”正巧明山在,告知他:“白宵回宫了,看上去挺着急的。”宣于唯风心道:他的消息比我都灵通,应是在王宫里有接应的亲信。悬在嗓子眼儿的心还没有落安稳,宣于唯风忽地意识到一事,迈出去的脚收回来,脸色铁青道:“你不是巡街去了吗?”明山暗道不妙,脸上一本正经答:“我的刀落下了,回来取。”“鬼才信你啊——明山!你又偷懒!”日落西山,花十二才不紧不慢地踏着晚霞的余晖归来,身后跟着两辆载满了年货的牛车。宣于唯风:“你哪儿来的闲钱?”要知道赤卫营穷得已经揭不开锅了花十二笑眯眯道:“遇上一个有钱的傻子求我救人,我没客气,敲了一大笔。”“……”“那人叫君殊,解剑山庄的庄主,听说在锦城很有威望,你们认识吗?”何止是认识,就是他让君殊找花十二的,还有他的师父君正瞻死的时候,明山还补了几刀。等到大半夜,明山困得不行,靠在宣于唯风的背上流口水,白宵才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白宵的眼眶有些红,嗓子听上去有点儿沙哑,道:“王叔被囚禁在王宫了。”他很少称呼白霆为“王叔”,大多时候,他都叫“将军大人”。“怎么回事?——那可是将军,手握军权,怎么能说囚禁就囚禁了?!”宣于唯风几乎是吼出来的,明山正迷迷瞪瞪地,忽被他吓醒了,睁大眼睛茫然无知地看着他。“还不是那个周瑾!周瑾在父王跟前说了将军大人的坏话,诋毁将军。父王简直像被他灌了迷魂汤,任我说什么都听不进去,非要听那个周瑾的。”宣于唯风道:“再诋毁也得有个罪名吧?不能无缘无故就囚禁了。”“罪名是有的”,白宵抬眼看花十二,神色既敬畏又惧怕。“看我做什么?我都没有见过那位将军,总不能跟我扯上关系。”白宵一字一顿,生怕他听不明白,说:“你杀了禁军,等同于忤逆。”“只是杀了几个兵,怎么会扯上忤逆?再说了,是他们先动的手。”“周瑾不是这么说的!——周瑾说那晚禁军是调到郊外操练的,却突然被贼人袭击,有生还者说看见那些贼人穿着赤卫军的衣服。哼!——我猜周瑾早就下好了套,那晚如果我跟明大人死了,他就会说夜黑看不清,误杀的;侥幸没死,就是我们袭击禁军,要担罪名的。”几双谴责的目光同时射向花十二花十二捂嘴,悄声道:“不关我的事。我是为了救你俩,才大开杀戒的。”明山责怪说:“怎么还有生还者?”白宵:“……”这不是重点好吧。宣于唯风却道:“不管十二有没有杀干净,都会‘生还者’。这是周瑾早谋划好的。”“那现在怎么办?……禁军只受命于父王,杀禁卫军,就是对父王的大不敬。说重了些,只要周瑾想,就能煽动朝臣,给将军大人扣上‘谋反’的罪名。”“这可麻烦了。你父王囚禁将军,可能就是想夺将军的兵权。”花十二插嘴:“将军不是在民间很有威望么,可以万人血书求雪王放了将军。”“可能不行。现在大街小巷都在传‘将军大人虐杀娆夫人’这等流言。已经有不少百姓骂将军无作为、孬种,只会欺负女人……云云。”“啧,这位丞相大人好手段啊!将军府的气数已尽,十三、十四要不要择良木而栖?”宣于唯风冷静道:“不可能的,我这辈子都不会投靠周瑾的。”“哦!其实还有个法子。”花十二突然拍手一笑,只是那笑容里透着一股子狐狸般的狡黠意味。“将军不是手握兵权么,那就逼宫吧。拿刀架到雪王的脖子上,还怕救不出将军?只怕军队还没杀进宫呢,将军就被放出来了。”“哈!这个主意好!都不用周瑾栽赃陷害了,将军自己坐实了‘谋反’罪名。那时候雪国内乱,邻国趁机入侵,战乱频发,势必会造成生灵涂炭的局面。这正好称了渡雪时的意,雪国灭亡也再好不过了。”宣于唯风一同冷嘲热讽,花十二只觉得脸上热辣辣的,慌忙摆手道:“我不懂政事,我随便说的。你们继续聊。”聊?还能聊什么?这都是一盘死棋了,丞相周瑾、渡雪时联手对付将军白霆,雪王是个糊涂虫派不上用场,实在不行,只能……“要不然,我去找渡雪时,求他高抬贵手放了将军?”花十二又多嘴了。尚未找到破局之法,将军府传来噩耗:将军手下的大将沈英河准备带兵逼宫。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宣于唯风的头皮都要炸了。这位沈英河是沈牧的表兄,更糟糕的情况出现了,如果沈英河是渡雪时的人,一旦逼宫成功,雪国真的离灭国不远矣。“不要揪头发了,当心揪成秃子。”宣于唯风扯头发:“完蛋了——我要怎么做,我得阻止沈英河。”明山叹:“你揪秃头发也想不出办法,当务之急是吃饭。填饱了肚子才有力气转动脑子。”花十二被吵得吃不下饭,只得放下筷子,慢吞吞道:“其实……有一个人,可以试一试的。”宣于唯风、明山齐齐道:“又是什么馊主意?”“就是那个傻子,君殊。解剑山庄同将军府,都是一方势力,没有孰强孰弱之分。”这个法子,好像可行,不过,宣于唯风虚心求教:“可是解剑山庄不插手朝堂之事,要怎么说服君殊?”“不难,找君玉染。”白宵傻傻问:“那……谁说服君玉染呢?”宣于唯风、明山相视一笑,想到一人:杭雪舟☆、第四十五回风满楼杭雪舟正在青丘陵练剑,剑气惊飞了梅枝上晶莹的落雪,犹如天女散花一般翻飞飘落。便在这时,门扉“吱呀”响了一声。杭雪舟循声望去,霎时如看到了千朵烟花、万般色彩,眼花缭乱之余胸口砰砰乱跳。“我回来了”那人白衣青衫,面相十分漂亮,站在梅树下嫣然一笑,恰似一枝盛开的秾艳瑰丽的梅花。正是许久不见的君玉染杭雪舟疾步上前,伸出双臂就要拥抱住君玉染,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鲁莽,只得束手束脚地站在那儿,纵然神情依旧呆木,但眼神闪闪亮亮。下一刻,君玉染张开手臂牢牢抱住了杭雪舟。杭雪舟呆住,极小心极小心地抬起手臂,轻轻地环上了君玉染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