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镯子,宋大太太也就答应去寻素巧。这会儿见老朱婆子神色变了,宋大太太也就把那对镯子拿出来,送到那女儿手上:“侄媳妇,这孝敬太重了,我不敢收。”
“姑妈说什么话呢,既然孝敬了姑妈,哪有往回拿的道理。”这女儿急忙把那金镯又塞到宋大太太手中,也就拉着老朱婆子告辞。
等走出院子,老朱婆子就埋怨道:“事儿没办成,白白赔了这对镯子进去,当初这对镯子,我可是花了两百两银子给你置办的。”
“娘,这会儿,国公府那边是不肯管我们了,也只有回去求求我大伯。”见女儿不管自己的话,还是想着求情,老朱婆子悲从中来:“你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罪?”
“娘,今时不比往日了。”见老朱婆子还追忆昔日荣华,女儿只能提醒她,老朱婆子又在那埋怨起小女儿来:“她去服侍苏姨娘那么久,却连求情都求不到,还被夫人赶了出来,以后谁还敢娶她。”
见自己娘一个劲儿地埋怨别人,唯独不埋怨自己的弟弟,女儿不由长叹一声:“娘,您这会儿埋怨来埋怨去,也没有别的意思,倒不如想着,等这件事了了,怎么才能让弟弟不那么地,”
女儿话中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老朱婆子的脸色顿时变了:“怎么,你和别人一样,也觉得是你弟弟若的祸?要我说,这就是那家子贪心不足,拿了我们三十两银子
,就该安分守己,还去告个什么?”
女儿不由把脸转到另一边,贪心不足,自己的爹娘不也贪心不足吗?若能约束一二,自己的弟弟也不会一副纨绔模样,这样的人,倒不如让他在牢里多吃些苦,免得从牢里出来,还要怪东怪西,牵连全家。
但这些话,女儿也晓得自己的娘定然听不进去,只能想着还有谁可以求一求,好让老朱头从牢里出来。
而这求人,又要花不少的银子,这银子,自己的爹娘也不会拿出来,毕竟他们离开时候,除了衣衫首饰,只带了一百两银子。
“夫人,着人去查这些借券都借给谁的时候,听说还有别人也在放账。”黄娘子着人在外面忙了几天,已经把那些借券都去往何处查得差不多了,也来和素巧禀告。
“果真如此。”素巧说完就用手按下额头:“这国公府,还真是,真是,”
“夫人,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但并不敢问,这会儿,还想求夫人给我一个明白。”黄娘子看着素巧,把心中的话说出来,素巧瞧着她:“你想问的,是不是我到底想要做什么?”
黄娘子点头,素巧笑了:“国公府这会儿,除了一个爵位,什么都没有了。”
那些店铺田庄,就算开始赚钱,填补了那些亏空之后,也剩不下太多。而维持国公府的体面,需要许多银子。
黄娘子啊了一声,神色惊讶,素巧点了点这些账本:“你日日看账
,计算出入,那你可算过,国公府一日,需要多少银子?”
“日用开销月钱这些,一日要用五十两银子。”黄娘子都不用算就晓得一日需要多少开销。
“五十两银子,外面的人家,可以一家四口,丰衣足食过一年。”素巧的话让黄娘子点头:“是,这些银子,确实足够小户之家过一年了。”
“而这五十两银子,不过是国公府最基本的开销。”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应酬,还要买各种珍玩,各种衣衫首饰。国公府的库房之中,多的是没有动过的东西,它们日复一日,就被放在库房之中,等不到见天日。
“夫人,这些东西,若动了,别人会笑话的。”黄娘子的话让素巧笑了:“是啊,库房内的这些东西,我那天带姑娘去看了。”
光彩夺目的料子,没有见过的外洋来的新鲜玩意,还有各种石头,各种古董,就放在那里,这些东西,用眼睛看都晓得,是好东西,能换来银子,但这些东西,却只能放在库房之中,若用它们去换银子,就会被人笑话,说国公府败落了。
“你放心,我并不会去动库房内的那些东西。”素巧先给黄娘子吃了颗定心丸,接着素巧才道:“我只是要减掉国公府那些往来应酬,还有……”
“夫人,这应酬没有了,国公府不到一年,别人就会不记得了。”黄娘子几乎是喊出声。素巧看着她:“那这会儿,别人记得
国公府,又有什么用呢?”
黄娘子迟疑了,记得,又有什么用呢?
“嗣子还小,到今日,也不过四个月大,等到他承袭爵位,还要十几年。”嗣子一立,自然就可以上书请求承袭爵位,但爵位虽承袭了,却是个虚的,总要等到他长大,才能去任官,才能支撑门户。
那些往来应酬,在这个时候,确实没有多少作用。黄娘子不晓得该说什么,甚至,黄娘子也不晓得,事情怎么就到了这样的地步,仿佛一夜之间,整个国公府就变得千疮百孔。
“你要知道一件事。”素巧看着黄娘子:“国公爷的丧事,可能是未来十五年,国公府办得最大的一件事。”
下一次,就要到嗣子娶亲了,黄娘子抬头:“还有姑娘,她总要出嫁。”
“一个娘家没助力的人,你认为,她能嫁到什么样的人家?”素巧淡淡地说,黄娘子震惊抬头看向素巧,素巧神色没变,过了好一会儿黄娘子才轻声道:“可是姑娘,终究是国公府的千金。”
“是啊,国公府的千金,可你也要晓得,世人是势利的。”素巧疲惫地说着,世人势利,议亲时候总要把人放在秤上称斤论两,却没有几个会去看人品,会看这人究竟怎样。
“姑娘她,姑娘她……”黄娘子的神色都有些苍白,素巧抬头,看到宋珍站在那里,素巧静静地看着宋珍,宋珍缓步走到素巧跟前:“其实,我早就晓得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