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如此,太宰治的气息依旧紧紧缠绕住他,散在他唇圌间,甚至每一次呼吸也都不放过。那些支配的天性正试图撅获他的从属者天性,与之黏合在一起。
吻得很深很烈,就像喝过最烈的酒,酒精开始麻痹了他,他逐渐瘫软在太宰的拥抱里,被给予的吻甜得发齁,身体不由哆嗦。
不是因为雪,而是因为吻。
一个吻可以代表什么。友好、礼貌、亲情、爱情,亦或是不带任何亲昵成分的纯粹戏谑。
太宰治的语气疑似最后那种。
“第一次?”一吻完毕后他凑到中也耳边笑着问。
小时候,他的妈咪也曾很多次吻过他的唇他的颊,出于亲情。但鉴于刚才那个吻不仅仅是一个双圌唇贴合的动作,两人的唇圌舌有了更进一步的侵略行为,所以那的确是中原中也的“第一次”。
“看来是的。”不等回复,太宰就替他下了定论。
中原中也的眼睛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深深的吻而有些湿圌润,短时间的神智游离很快被拉了回来。回魂后的他从太宰手里夺过属于自己的东西——那顶帽子。
“是的,混圌蛋,你满意了吧。”
中原中也不会说谎,他从不说谎。即使这个答案会让太宰无比得意,但他还是边给自己重新戴上帽子边承认了。
脸颊微烫,但夜色令这一切看上去不太明显。这太好了。
公平起见他或许也该问太宰一句“那你是第一次,或者这是你的第几次”,但想了想还是太难问出口,就他所见,太宰治的水平没有好几个对象是实践不出来的。
他有些生气。
但讲真的,这些并不值得他生气。
支配和从属的世界从来无所谓的公平——那些梦想家们所谓的绝对公平是不存在的,爱情只是理想化的单词。荷尔蒙的规则实则简单得多、现实得多。从属忠诚于一位支配,但是支配却可以拥有更多的资源和感情。
他抛开了刚才那一瞬间的绝对依赖和脉脉温情,甚至一个眼神交流都不给予对方。
山间还是那么安静,清冷飘落于大地的雪粉没有任何改变。如果拥有时间停止的魔力,刚才那个热烈的吻甚至都虚幻到可以不计入记忆……
在中原中也被密藏的花园中,那是他们第一次接吻,他依稀见到仿佛还有第二次,但与第一次的完全不同。
那段时间北部血族的动作越来越频繁,这令他与太宰不得不把所有身心都交付给工作,两人之间即使闲暇下来,话题也只剩下永不见底的工作。
他们并非上了发条的工作狂。但工作性质特殊,如果他们都不做,那还有谁做?
那个晚上中原中也神色慌张地回到办公室,手臂已经受伤,血殷殷地染红了他黑色的西装外套。
太宰治闻到血腥味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狼狈不堪的搭档,他没想到只是出去送个文件而已,就发生了一件令他很不愉快的意外。冷色调的荧光灯下,他扶着中也坐到沙发上,小心翼翼脱下他的一边外套,用剪刀剪开血红的衬衣,触目惊心,好几个牙印丑陋地盘旋在原本平滑的皮肤上。
“太宰……”
“怎么了,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这个伤口,是被他们咬的。”
“我知道。”
“我好像……被盯上了。”
血猎的直觉一般都很准,太宰并没有反驳或者让他镇定、给他安慰,而是替他包扎好伤口后给了血色尽失的唇一个温温的亲吻,像是保护着什么易碎品那样环抱住了疲惫的中原中也。
太宰打了个电话给与谢野,让她用最快速度赶来处理后续——被攻击咬伤的人需要一针血清来镇圌压或许存在的病变。
三日过后,被关在房里被迫接受观察的中原中也终于被确定没事。第一时间被放了出来,却没在办公区域看见太宰治的身影,原以为他任务在外,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去也无人接听。
森鸥外没有给他分配任务,反而多放了他两天假。而中原中也只是问他太宰在哪里,森鸥外说昨天就没见过他人。
出了办公大楼,他先在停车库中花了一根烟的时间去猜测太宰可能在哪里干些什么。
三分钟后他明白过来猜测关于太宰治的一切,这件事本身就是毫无意义。
于是他回到家中,倒头躺在冰冷却柔软的床上。赤圌裸上半身窝在被单中的中也伸长手臂观察,那个伤口缠着层层叠叠的白色绷带,这样的自己看上去……很像太宰治。
但再像也无法重叠。太宰治这个人本身就像被他用绷带包裹起来的身躯一样,充满了太多不为人知不被眼见的秘密,甚至连森鸥外都不愿在外人前谈及太多关于这个名字的一切。虽然他很清楚,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秘密,可如今太宰是他的支配,他有权知道更多,他应该知道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