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近晌午,春日天气好,阳光明媚,梨香院的上房,陆家主母王氏端坐在榻上。
她见陆乔请完安,就两眼直直,不言不语,额上包着的帕子隐隐渗出血迹,关切询问。
陆乔看向王氏。
王氏是原主的嫡母。
没错,原主不仅女扮男装,她还是个庶出。
重生成皇商家族死了爹没亲娘女扮男装的庶子,这是何等卧槽的运气,陆乔想给自己鼓鼓掌。
“谢阿娘关心。”陆乔顺着原主的记忆称呼,“儿的伤势已大好。”
“二郎莫怕,清平县主才及笄,养在深宫不受宠,性子柔弱。若是洞房夜你顺利骗过她,便可将这事遮掩过去。”
王氏今年不到四十,容貌端庄。此时虽然嘴里说着莫怕,神色间却是满满的担忧,眉头皱得紧紧的,显然心里很虚。
陆乔更虚。
欺骗陆氏宗族还可以说是因为死了爹,只有一个姐姐,怕家产被夺而迫不得已扮男装。
可欺骗天家,那是砍头的大罪。谁管你是迫不得已还是无可奈何,皇上要砍你就砍你,还要听理由吗?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赐婚的旨意就供在堂上,没有回头路。
娶了还能苟活一段时间,不娶就是抗旨必死无疑。
陆乔还没活够,她还想苟一苟。
王氏也想活,所以她压低了声音,对陆乔说:“二郎,到了洞房夜你这般……”
哦豁,叙述内容很劲爆,少儿不宜,屏蔽。
陆乔真佩服王氏,说这些话的时候,仍旧一副优雅大方的样子。不亏是当年有胆子以女婴充男孩的大夫人,心理素质过硬啊过硬。
王氏也一直在观察陆乔,见她认真专注,丝毫不扭捏,王氏心中满意。
说完了劲爆的内容,王氏贴心地给了陆乔一本精美的避火图。
“成亲前,二郎要好好钻研。”
“能不能躲过这一劫,就看二郎你的了。”
陆乔:“儿明白。”
她脸色严肃,揣好避火图,告退。
等陆乔的身影消失后,王氏和蔼的神情一垮,显得有些阴沉。
她原想让陆乔成亲前“暴毙”,人都死了,自然也就不用娶那位。
可万万没想到,陆乔从那么高的假山上摔下来,竟然能醒过来,不痴不傻,能走能动。
若是再来一次“意外”,太引人注意。万一天家派人来验尸,女扮男装的事肯定瞒不住,王氏只能按下心思,不再妄动。
不过这一摔,倒是把人摔得稳重了。
王氏想起陆乔以前来梨香院,不是满面愁苦,就是泫然欲泣,嫌扮男装苦,读书苦,看账本苦,喋喋不休地诉苦。
王氏能怎么办,只能咬着牙,好言好语哄,手把手地教,逐字逐句把利害关系掰碎了讲给陆乔听,生怕她弄出岔子,见一次心力交瘁一次。
即便这样,陆乔还是不行。读书不行,做生意不行,吃喝玩乐倒是学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