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点头回应。伍少祺在远处看着,原来看起来大辣辣的石平,是如此贴心的人,还是这体贴…只有对安格丰?他想起那张被放大挂在安格丰书房里的照片,想起石平传的那句小安安,想起安格丰替石平准备早餐…他们是一对吗?如果是一对,那为什么安格丰还要在酒吧里交朋友?整顿晚餐伍少祺吃的心不在焉,他冷眼看石平跟安格丰不时交头接耳,跟其他闹成一团的大男孩们无形之中隔绝开来,两人在自己的小空间不知道聊什么,安格丰有时候会嫌弃地瞪石平一眼,这样的表情伍少祺从来没看过,那是只有在同辈之间,面对非常熟悉的人才会表现出的随意。「伍少!发什么愣!」杨东渝推了推他:「讲讲你爬上8b路线的心得啊。」队员们很有兴趣,引颈而盼地瞪大眼睛看着他。连两位教练都停止交谈,把目光放在他身上。「这哪有什么好说的,就是一直爬啊。」爬路线的过程是刻骨铭心,伍少祺认为自己一辈子不会忘记这条路线,但那些辛苦跟汗水要怎样化做言语?伍少祺词穷,看了尚恩一眼,尚恩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爱莫能助地笑了笑耸耸肩。「他们为了拼那条路线可拼了,四个难关,先一个个单点突破,然后修正动作找出最省力的方法,再把每个难关串起来。」尚稀倒是满足了大家的好奇心,讲的眉飞色舞:「第三个难关是个非常小非常痛的点,他们每次捏住的时候都要怒喊一声。」队员们听得手心都冒汗,看向伍少祺跟尚恩的眼神多一分敬仰。「这条路线是伍少先爬完的,我甘拜下风。」尚恩说:「他真的很拼,而且还有一位好教练。」「那是,安格练不但确保,还有录像按摩递水扇风,样样都来。」尚稀笑说:「哪里去找这种教练?」「我只是从旁协助,真的。」安格丰说:「他爬完路线绝对是因为本身够努力。」「伍少爬完的那一刻连我都很感动,那坚毅专注的神情,真是太帅了。」尚稀做为全桌唯一的女生,眼神发光像个小迷妹一样,吹捧伍少祺不遗余力,在场其他少男实在忍不住八卦,对伍少祺挤眉弄眼:「伍少!这是什么状况!知情不报对得起兄弟吗?」伍少祺本来想出言反驳,但当着人家女孩子的面又觉得不妥当,只是挨个瞪过去,用眼神警告大家别起哄,可惜少男们天不怕地不怕,照样起哄。「我们伍少女孩缘真的好,高一那会儿不是也有个挺漂亮的女排队员来倒追咱们伍少,」其中一位队员嘴巴漏洞似地哗啦哗啦吐八卦:「可惜伍少太高冷,交往没几个月就把人家甩了。」伍少祺快速瞟了安格丰一眼,拿一条大明虾堵住那位队员的嘴,「你不讲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可惜这个年纪的孩子嘴特别贱,你越不想他讲什么他偏要讲,当年有女孩儿送巧克力的事,柜子里被放情书的事,林林总总伍少祺自己都不记得的「情史」,这群兔崽子记的比他还清楚。「随便你们讲,」伍少祺阻止不成,干脆呈现半放弃的状况:「反正我现在全部心思都放在攀岩上,没心思搞这个。」这话多少有点儿拒绝尚稀示好的意味,但尚稀却不以为意:「他们今天锁定另一条8b,又要开始拼了。」「在你们今天爬的那个区域吗?」石平问。「对,那区有几条路线都很不错。」尚恩回答:「最简单的大约7b,你们也可以一起来爬。」「那不成,他们第一次来甲米,要适应一下岩质,得从更简单的路线开始爬。」石平拿起手边的路书,看了看:「在你们爬的附近有一区比较简单,我们明天爬那里,没事还能互相观摩。」饭吃饱了,明天要爬哪里也讨论完了,看看时间差不多,石平让大家散场,还不忘提醒:「别太兴奋玩太晚啊,明天早上八点准时餐厅集合。」大伙起身准备回旅馆去,一路上说说笑笑,石平跟安格丰隔了一段距离走在后方,低语交谈着,伍少祺想回头看看又觉得特傻逼,硬是忍着回到旅馆。进了房间,杨东渝先去洗澡,伍少祺把重新打包过的行李拆开,拿出换洗衣物,结果抽出一件很眼熟的t-shirt,是安格丰的。早上他急着打包走人,没看仔细就把衣服往背包里塞,急中有错,他把李行内的东西全倒出来清点一番,总共拿错两件安格丰的衣服。省事的作法当然是明天带到岩场拿给安格丰就好,但伍少祺却愣愣地看着那两件衣服,抿了抿嘴,起身找个袋子装进去,冲着浴室大喊:「小东,我去找一下教练,很快就回来。」「啊?找教练干嘛?」杨东渝的声音从浴室传出来,但伍少祺已经关上门出去了。旅馆占地很广,全是一间间独栋小木屋,甲米的夜晚很舒服,空气里隐约能闻到南洋鲜艳花朵的香气。伍少祺提着袋子往安格丰的房间走,送衣服只是目的之一,还有另一目的:今天他们来甲米之后唯一没单独讲到话的一天,虽然昨天那个插曲很尴尬,伍少祺也觉得很没面子,但现在一天要结束了,他又想见见安格丰,碰面把衣服给他也好。走到教练的木屋门口,伍少祺为了避免找一人来一双,特别拿出手机传讯息给安格丰:我在你房间门口,出来一下。甲米什么都好,就是蚊子多这点不好,没涂防晒不一定会晒伤,但没随身带防蚊液绝对会被叮死。伍少祺在门口站不到五分钟,肉眼可见的就有三只蚊子绕着他自转,随便一挥能打到两只。靠,再多等五分钟老子就被吸血过多而亡了。伍少祺决定打电话把安格丰叫出来。才要划开屏幕,便听到房子里传来声响,是石平的声音:「你快把衣服脱了!别逼我动手啊。」「…我老觉得你粗手粗脚的,会弄痛我。」这是安格丰的声音。「嘿,小安安不要怕,哥哥会很温柔的。」石平掐着嗓子装模作样。伍少祺提着袋子的手垂了下来,脑子嗡嗡作响。连日累积的疲惫全数在此刻爆发,浑身没了力气,他顿了一会儿,把袋子挂在门把上,按下门铃之后跑着离开。安格丰来开门时,看见门把上装了衣服的袋子,他知道一定是伍少拿来的,但不知道为何不露面。还在生昨天的气吗?安格丰捏着眉心叹口气,决定有机会还是得跟伍少谈谈,昨天是他没表达好,他不希望因此造成嫌隙。可惜隔天伍少祺仍是跟尚恩尚稀爬,根本只在吃早餐时打个照面,话都没说上。整天伍少祺都把坏心情写在脸上,沉默至极,每次开口讲的字都不超过五个:「喔」、「谢谢」、「开始攀岩」、「我来确保」。尚稀问他怎么了,伍少祺闷声答句没什么,然后仰头看着岩壁,强迫自己把所有心思都放在路线上,只有这样,才觉得好过一点。难度太高的路线一天没办法爬几遍,到了下午,尚恩说要不要去找石平他们爬些简单一点的路线,伍少祺说要去你们去,他还想要再试一下。「那好吧,继续拼。」尚恩也不坚持,只是说得休息久一点,让肌肉恢复一下。一路拼到傍晚,这个区域是在林子里,过了下午四点半蚊子就倾巢而出,虽然他们已经布下蚊香阵,但只要爬到岩壁上,就会有三四只蚊子如影随行,发出的嗡翁声可比立体环绕音响,尚稀爬没几步脖子手臂便被叮好几个包,主要是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没多久她就喊着不爬了不爬了。「你们把装备收一收先下去吧,待会儿涨潮,水会淹上来,路不好走。」伍少祺说:「石教练他们大概也快结束了,我去跟他们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