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宫中的鸢尾花和种子已经全部被销毁,奴婢寻不来,但是奴婢能寻些菜种,主子,呜呜,主子您在这里,奴婢真真好是担心。”断烟哭着道:“主子,断烟自有办法保全自己,一定会给您找来太医,您放心!”
看到她如此倔强模样,自己再劝又有何效果,只是……苏紫陌定定望着断烟,认真道:“断烟你记得,我现在已经在这无梁殿孜然一身无牵无挂,你若有个好歹,我便寻你去了,黄泉路上也好作伴。”
“主子!”断烟痛呼一声,呜咽道:“主子您怎能说这种话!您一定要好好活着!您放心,断烟一定会保护好自己!”
断烟看着苏紫陌苍白的面容和同样发白又干燥的唇,看了那冰凉的剩饭道:“主子,您稍等。”
说话间断烟从头上取下一只银簪,这银簪还是从前主子赏给自己的,她虽然被赶出了昕雪苑送去望江楼,但也因为是要去随西夏王子的,她的物事都没有被查收,这才能带在身上。
用簪子在饭菜中探了探,发现没有乌黑,断烟才松了口气,幸好如今天气冷,这饭菜虽然冰冷干硬,好歹能果腹。
“主子,这个您收着,这些东西是要吃的,不吃便是自己折腾自己,您一定要吃好。同您所说,断烟入宫来也是没了家人的,若您不顾及自身去了,断烟也随您去!”断烟说着将簪子塞给苏紫陌,又从怀中掏了掏,掏出一对火折子递给苏紫陌。
苏紫陌愣了,断烟,她何至于让断烟如此待她?她本因文心之事已经寒心,却没想到有人会如此真诚与她,若说以前只是当断烟为忠心贴身的仆婢,此时,断烟便真正被她当做了姐妹!默默将断烟递来的东西收起,端过断烟递来的冷饭,没有筷子,苏紫陌只能用手抓着吃。
冰冷,干硬,涩地嗓子几乎吞咽不下去,但苏紫陌还是用力向下咽,如同这是美味佳肴。
看到主子此时这般模样,断烟止了的泪珠子又开始酝酿弥漫,看到苏紫陌身子上的单薄衣衫,断烟又快速将她的外穿对襟夹袄脱下塞给苏紫陌:“主子,这里冷,您穿着,下次断烟来定给您再带些东西,不能进来,也会给您扔进来。”
苏紫陌接过断烟递来的夹袄,看着断烟自己脱掉后单薄的衣裳,心头绞痛,明白这是断烟的心意,用力捏着夹袄,面上却恢复了许多淡然神态,不再多言。
断烟衣腹间圆圆鼓鼓,此时苏紫陌才发现,盯着断烟腹部。
断烟发觉苏紫陌目光,尴尬道:“主子,奴婢怕进不来无梁殿,便寻了些绳索,过会儿正好能帮忙翻墙出去。”
苏紫陌默然点点头,轻声道:“如今时候不早,你快些离开吧。”
断烟用力止住眼泪,也知晓自己该回去,主子还在发烧,她必须去寻人想办法,朝苏紫陌点点头,断烟转身冲出门,向外院墙边跑去,掏出绳索,笨拙的勾了许久才绑好,摔了几下,才攀爬上那比她高出大半的宫墙。
断烟一离开,苏紫陌便抱着那夹袄,将头埋入其中,紧紧抱着,口中呢喃:“断烟……断烟。”
绮青将一切都看在眼中,目光复杂之色闪了闪,突然耳朵一动,听到了别的响动,立即从梁上一跃而出,动作轻巧没有发出丝毫声响,抱膝垂头的苏紫陌根本不知晓。
“主上下令,调你归去。”
绮青暗中松了口气,点点头,临走,又扭头看了苏紫陌所在的方向一眼,不知她,究竟能活到何时?也仅是一眼,身子一动,便又消失在原地。
断烟从无梁殿墙上摔落下来,身后的伤口再次撕裂,她十分不懂西夏王子,既然那日打了她,为何她回去还要给她找人医治,虽然药效很快,但这般碰撞血渍又浸透出来,断烟既疼又急,不能让旁人看到!
来回看看道路,寻着西六宫华林园的方向,找了条鲜有人问津的小路匆匆跑去,气喘吁吁,终于跑到惠竹堂附近,但见惠竹堂附近人来人往一副热闹景象,又顿住了脚,如此多人,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愁眉紧锁,衣袖被人一拽,身子便被拉扯到一旁捂住嘴巴。
“别动,是我。”
听到这声音,断烟松了口气,急忙转身,只见一个眉目清秀,衣着光鲜整齐的女子立于自己身后,急忙道:“曲桃姐,我有事情要找杨主子。”
“嘘。”曲桃给断烟比了个手势,看到断烟衣服上渗出的血丝,眸中闪过不忍,迅速将外罩衣衫解开递给断烟,又掏出绣帕在断烟脸上擦拭一番,才拉住断烟手:“莫要多说,随我来。”
说话间,断烟呲牙咧嘴地将那衣衫套上,跟随曲桃向惠竹堂走去。
小昱真已经在摇篮中睡得酣熟,杨瑾书却在怏怏卧在一旁榻上,神色哀戚。
“主子,奴婢有事求见。”
听到曲桃的声音,杨瑾书强勉着抬了抬头看向门口处,脱口的声音没了往日的清脆如鹂,嘶哑无力:“进。”
断烟一直低着头跟在曲桃身后,一进门,曲桃便将门从身后关住,朝杨瑾书道:“主子,你看这是谁?”
杨瑾书募得抬头凝望,见断烟抬起了下巴,心头一喜,急忙冲过去拉住断烟:“断烟你可还好?你不是在望江楼,怎么跑来了?”
被杨瑾书碰到伤处,断烟不由低呼一声,杨瑾书急忙松开手,曲桃道:“主子,断烟她身上伤口裂了。”
杨瑾书自是知晓那日断烟被鞭挞之事,不自责自己不小心,“曲桃,你去将外用的伤药取来。”
“是。”
曲桃出去,杨瑾书有些发红的双眸中满是关心道:“你小心些先坐着吧,是不是那西夏王子又虐待你了!你才逃跑出来?你放心,我回头一定去找皇上,想办法将你弄出来。”
断烟急忙摇头:“不是,杨主子!”
说话间断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道:“杨主子,求您救救我家主子!”
断烟此话一出,杨瑾书顿时满脸落寞哀戚,声音也有些哽咽道:“紫陌姐姐,我也好想救紫陌姐姐,可是皇上下令不许我过去无梁殿,你看外头那些仆婢,都是防着我出去的,都是我无用,不仅没能帮到紫陌姐姐,还将她害的更惨!”
“不是的!”断烟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双眼被泪洗过端地明亮无比,道:“杨主子你和主子的感情奴婢们知晓,也明白您也无能为力,但是断烟现在求求您了,主子病了,冷冰冰一人在那无梁殿中,烧晕了过去,奴婢求您想办法找人去给主子开点药!不然主子一定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