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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沈猷派李偏头带了三千人押送赵献随着陈公公先去往金陵,自己则带着十几个随从和何明瑟去往武昌,再由武昌顺水路一路向东,其余的将士随着许定镇守成都。
沈猷在入了成都之后已经派人到武昌将何宗礼和何启功战死的消息带到了何家,但却并未提及他和何明瑟之事,毕竟此等大事,要他亲自上门说才显郑重。
这日,过了晌午,何宗礼正乘马车从田庄上往何府回。昨日田庄上有两个仆从打架,他被夫人指派去断官司。
田庄就在城北门外不远,坐马车出城后,半个时辰也就到了,一个上午,听着俩人你一言我一语为自己辩解,他脑子嗡嗡炸响,待理清来龙去脉,该罚的罚了,一刻也不想在庄子上多留,空着肚子便急急的赶了回来。
马车刚拐进巷子,车夫回身小声跟他说门口有不少士兵。他撩开车帘,远远见有十几个士兵站在何府门外,心知定是沈猷送何明瑟回来了。
何宗礼顿时一丝欢喜夹着一丝悲伤涌上心头,忙下了马车进了院门。
走进大门,门口地上堆放着大大小小几个箱子,何宗礼心急,没留意脚下,差点被绊了一跤。
何宗礼抬眼看,府上管家正在指点着小厮将箱子归拢到一处。何宗礼问了缘由,管家说今日一早他前脚刚走,姑娘和沈大人便回来了。二夫人带了两个丫头陪着姑娘在内院收拾了一上午东西,刚刚叫他带人进去把这些东西先搬到前院中,说是一会儿自有人会过来取走。
何宗礼一拍大腿,侄女这不是还要走么!心里有些不高兴了,侄女之前不告而别,秋兰结结巴巴把信拿给他时,他看罢立即追到城门口,那时她已经随着沈猷的大军出城多时了。
这丫头主意正,但是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不当面跟他说。今日刚刚到家,还没等他回来就把东西都要搬走了?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皱着眉头匆匆往内院赶,想去问个究竟,腿上忙不迭,脑子也跟着飞转了起来,突然脑中一闪让他突然反应过来,莫不是她跟沈猷成了?要随着沈猷走?
何宗礼搓着手,嘴角微微扬了起来,心里的不快消去了一大半。他虽然在读书方面不及兄长,大半辈子也只蹉跎在家里这一亩三分地上,但是在看人方面,绝不会错。他老早之前就觉得沈猷对侄女有些男女之意。
还未等进内院,便听见秋兰在院中哭道:“姑娘,你能不能别走,我舍不得你,要么,你把我也带走吧。”
何明瑟给秋兰擦眼泪,道:“去了金陵,回来一趟不易,你娘经常生病,还指望着你偶尔回去一趟照应着呢,你若是随我去了,岂不是以后连家也回不了了。”
“刚到家就收拾东西,这是要去哪儿?”何宗礼抬脚进了内院,只听到了后半句,撩开嗓子道不悦。
秋兰忙擦了泪,站在了一旁。
何明瑟见到二叔,站起身向他迎了过来。
何宗礼看着面前的何明瑟,比去成都之前要单薄了一圈,何宗礼有些心疼,也没了质问她的气势。
她刚刚失了父亲和兄长,如今也只有他这么个亲人了,他语气软了下来,“你这孩子啊,定是在外头没吃好,没睡好,看看瘦成什么样了!”
何明瑟之前不告而别,此时心虚不太敢看他,低了头道:“二叔,我去成都没知会你一声,你生气了吧?”
何宗礼叹了口气道:“二叔知道你当时心里急,也不怪你。我见前院摆着你大大小小的箱子,你这是还要走吗?”
此时,沈猷也将他之前住在何府的什物收拾好了,命金葵带人抬了出去。他从屋内走了出来,恭敬的朝何宗礼行了个礼,道:“二叔!上次未知会你就带走了明瑟是我的不对。”
沈猷之前都是叫他何二老爷,此次一上来就叫他二叔让他受宠若惊,他左右看着这两个年轻人,道:“你们这是……?”
何明瑟抬眼望了一下沈猷,脸上绯红。
沈猷朝她微笑了一下,立即搓着手解释道:“二叔,何大人临死之前,将明瑟托付给我,二叔放心,我定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的。这次回来,就是想将此事告知二叔,二婶。我现在有孝在身,等孝期一过,便娶明瑟进门。年初新帝在金陵登基,招我去议复国之事,我想把明瑟一起带去,您老看可好?”
何宗礼听了大为欢喜,沈猷就要成为何家的女婿了,何宗礼也没有了之前对他的惧意,只管直白了讲:“这是好事,我哪有反对的道理。但是,明瑟离家这几个月可是瘦了不少,跟了你去你可得让她好好休息,好好吃饭,不能让她再瘦下去了。她性子倔,若是有什么错处,你只管来信告诉我,我来说她,你可千万不能亏待了她。”
沈猷看了一眼何明瑟,点头答应道:“是我没照顾好她,日后,我定会用心,事事依她,不惹她伤心。”
何宗礼点头,沈猷去了金陵,见了皇上,何时回来定不是他一个人说得算的了,这一别不知道要多久,何宗礼想想便老泪纵横,何明瑟也伤感一起掉下泪来。
“你看我,都忘了问,你们何时启程,能不能在家多住几天?”
何明瑟擦了擦眼角,看了眼沈猷道:“有些时间赶,明日一早就要走了。”
何宗礼明白沈猷有要事在身,也不方便多做挽留,稳了稳情绪道:“秋兰,你去跟二夫人说,今晚摆家宴,将我房门口桂树下那坛老酒挖出来,我要和沈大人好好喝上几杯。”
何宗礼下午的时候派人去叫在李举子家下棋的何启年,何启年得知沈猷和何明瑟回来之后,将马上就要赢了的一盘棋随手一推,跟着小厮回了府。
曾经高高在上的沈大人突然要变成了自己的妹夫,何启年一时之间还有点适应不了,但在他的朋友面前这回可真能扬眉吐气一把了。
从下午回来,何启年便赖在了内院,拉着沈猷问成都当时攻城的情况,沈猷只是简单的讲了几句,之后便是何启年的一阵啧啧赞叹。听到二人接下来要去金陵时,何启年满脸羡慕,他喜欢听戏,早就听说金陵戏班子众多,之前李举子家请的那班在金陵都算不入流的。
天将黑未黑之时,何府院内的灯笼已经点上,将膳房门外映照得通亮,李澜芝在前后忙活指挥下人拿酒,摆菜。
何明瑟收拾好了东西,来到膳房想看看能帮上什么忙。此时何宗礼正在门外的灯笼下坐着,见何明瑟一个人过来,挥手招呼她过来坐。
趁着沈猷和何启年还没过来,何宗礼叮嘱何明瑟道:“日后要对沈大人好一些,别动不动就给他使脸色,他是统帅千军万马的人,哪里能总看你的脸色呢。”
李澜芝正往桌子上递酒杯,听见何宗礼的话,走上前来,不认同道:“别听你二叔的,沈大人在外面一言九鼎,但是在家,你还是得给他拿捏住了。别的不说,你就看这武昌城里,哪个有头有脸的不是三妻四妾,即使没有纳妾的心思,但是碍于脸面,也得有一两房放在家里,我估摸,金陵只会更甚,你可千万不能给他开这个头,不然日后不知道有多少有心的会塞人进来。”
何宗礼反驳道:“你看你这说的,孩子还没成亲呢,你都教她些做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