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为民不自觉拽着身上往日甚少穿戴的休闲衣,感觉身上散发着股掉渣的土腥气,往日在学校也不觉得如何显眼,现在倒和街头落魄的流浪汉差不多。
手机响得惊天动地,他边跑向僻静处边接起手机:“喂……”
“你爸爸要死了——”
电话刚接通,对面就传来女人粗野谩骂,王为民不敢耽误,胡乱挂掉手机拦了辆出租车朝医院而去。
到达医院后,王为民飞跑下车朝住院部而去,可这里太大,也不晓得竟有两个住院楼,跑得汗流浃背才打听出父亲的病房。
可没有房号,柜台后的医护极不耐的喝了句:“一直朝前。”就撇下他回答别人问话。
王为民不好意思在问,穿过走廊,看到拐角楼梯处竟支着床位,他赶忙跑过去,果然,看到楼梯处地上的铺盖上蜷缩着几个人。
“为民。”
王为民正朝前的脚步顿住,转身朝正招手的母亲走了过去。
“死孩子,多久没往家打电话了,做什么都磨磨唧唧,没钱了,你给我些钱。”李凤拽着他往墙角处,抻出的手差点戳到他脸上。
王为民迟疑着从身上掏出,李凤一把夺过去,食指黏了唾沫很小心的点着为数不多的钞票。
王为民晓得家里情况,低声:“妈,怎么带爸来这种地方?”
单是从家里到萨城的车费都够他们家几个月生活费,母亲断不至好心到带父亲前来这么高极的地方看病。
李风将钱塞到身上,用力按了按,抻着脑袋朝外看了,拉着儿子低声:“老头把房子卖了,非让我带他到大医院治病,我没告诉他是肺癌,只说是需要到大城市动手术的病,才哄得他卖了房。”
王为民一噎,不自觉朝外挪步子,想溜。
李凤看出他心思,恶狠狠瞪着儿子,放软声调:“阿民,从小他就把你当亲儿子看待,老头信你不信我,卖房子的钱死纂着不往外拿,你去从他嘴里掏出来,把钱交给妈。”
王为民低垂着头,愤声:“妈,这样不好。”
李凤冷哼,从口袋里摸出报告甩到他脸上,抬腿揣着谩骂:“你自个看,是晚期,就是到了美都也是把钱白往水坑里扔。”
她旋又抚着儿子脑袋,柔声:“妈也是为你们着想,这是绝症没得治,我拿到钱后不仅可以让他过段好日子,还能让你继续读书,你听话。”
王为民迟疑着不动,像被逼到角落的小老鼠来回乱窜。
李凤连哄带威逼利诱,拿脚揣着他往楼梯边去。
王为民亲爹根本不知道是谁,幼年,母亲带他偷溜到意都一小镇,遇到个当地老光棍把母亲娶回家,只是母亲酗酒,花钱向来没边,养父为数不多的退休金根本不够她挥霍,家里日子一向艰难。
可这么多年,养父却从未有过断他学业的念头,甚至忍着煎熬供他上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