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赵恒做宣武节度使的父亲赵克用反了,他也跟着反了。
严华发现严阙的时候,她正在被一群饥渴的亡命之徒围堵在角落里。
兵戎岁月,罕见女人,即便见到,多半也是敌国战俘或者逃难到边境的,肮脏落魄,无灵魂可言。
但严阙不一样,见着她,这群人就疯了。
在明天未必能活的时代里,放纵便等于及时行乐。
那日如果严华出现的晚一点,谁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而严阙的驸马,时为中行营招讨使的赵恒正与他的白马驻足山巅,肃穆地仿如尘烟隐士。
严阙不怪赵恒,因为她不爱他。
回忆转瞬即逝,是严华的双手攀附上她腰间的缎带,男子的气息喷在她的面上,炙热危险,严阙惊呼着向后退去,慌慌乱乱打翻了砚台,墨汁撒了一地。
瞬息之后有道男声从殿外传来,即便克制也难以掩盖紧张:“公主,可有事?”
严华熄掉的怒意再度点燃,讥讽道:“果真是个好奴才。”
严阙害怕殿外的人被迁怒,故作镇定唤了唤:“无事,只是砚台翻了。”
这下那人终于没了动静,不料过了一会儿,外面又道:“公主该用药了,臣…奴才可否入内?”
严阙沉沉闭上双眼,苦涩在口中蔓延,李息啊李息,你这是何苦,需知我此时已经自身难保,又怎护得了你?
许是太久没有传出回应,殿外的人急了,一阵不小的动静过后,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入殿后,
李息下跪,匍匐于地,看着地面大理石的缝隙禀道:“陛下,公主用药的时辰到了,奴才伺候公主用药,请陛下回避。”
阴影里,严华身形高大,五官深邃,这样的新帝,竟给人阴柔乖戾的感觉。
他缓缓开口:
“冬天到了,齐地正在蓄粮,此时可是收复北境的最好时机?”
严华没有回头,语速非常缓慢,又道,
“先帝去了洛阳,死在洛阳,东都还建不建?”
他说话时,李息一直盯着地面,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仿佛在他心中,天大的事情便是公主吃药。李息没有回答。
严华讥讽一笑:“二十年寒窗,在李监心里到底不值一提。”
“陛下!”某两个字眼刺中严阙隐痛,“我与你的事情,请勿迁怒旁人。”
她怕极了,这是回来以后第一次顶撞严华,这些年,他暴戾的恶名传遍各个州府,便是昔日与他亲密无间的人都开始怕他、忌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