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宋榆舟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仍是笑:“祝你保研顺利。”又是一阵沉默。在宋榆舟犹豫着要不要挂掉电话时,曾昱才说了一句:“好。”“那……再见。”宋榆舟的声音很轻,就像一根羽毛,轻飘飘的。“再见。”挂完电话,宋榆舟从包里拿出《考研手册》,用力撕掉最后一张,把本子夹在曾昱的书中间。明明是活页本,非要用手撕,还留下残余碎纸。“故事就是这样了。”宋榆舟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目光落在黄黎身上,问她:“这算是我咎由自取吧?如果我当初不制定‘幻想方案’,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都是我活该。”她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地起伏,苍白的嘴唇在不停地哆嗦,喉咙里的话语很快就化作了呜咽。黄黎按着宋榆舟的肩膀,示意她深呼吸。待宋榆舟气息渐渐稳定下来,黄黎笑着问她:“听你的描述,曾昱不像是会在得知你暴食后就对你失望的人。你是怎么断定他是对你失望呢?”宋榆舟耳边响起金怡然的话,她原封不动的复述出来:“没有人会喜欢有精神病的人。”“可你的暴食症并没有影响到他,为什么他会讨厌你?”“暴食会变胖,变丑,没有人喜欢胖……”宋榆舟在脑海里拼命地回忆,班里的同学如何嘲笑她胖,如何攻击她的身材。可曾昱真的这么想吗?宋榆舟急忙摇了摇头:“不对,不是……”宋榆舟用力敲打脑袋,回忆当时的情景。看见曾昱失望后,她就逃避似地低下了头。她好像,根本没看清曾昱的表情。30我爱我就够了猛地睁开眼,宋榆舟用手撑着坐了起来,大口喘着粗气。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走到镜子前,摸了摸脸颊。身上的肉养回来了,气色也好了不少。住院那段时间,每天强制性规范饮食,还要接受心理治疗。矫正对食欲的错误认知,对瘦的过分偏执,对完美主义的过度追求。宋榆舟用了一年的时间,彻底打破原有观念,塑造了一套新的价值体系。又花了一年的时间,学会跟食欲和解,和自己和解。人往往会站在自己的立场,通过自己的视角讲述故事。当她明白这个道理后,再努力回想曾昱当时的神情,却什么也想不起来。闹钟准时响起,宋榆舟对着镜子笑一笑,把这些烦恼清空,开启新的一天。信新上午十点有会,她准备直接从家里过去。江城进入四月末,太阳一天比一天明媚热烈,走在微风中有一种莫名的幸福感。这一片都是老旧小区,街道的人不算多,但是足够热闹,街里街坊说着一样的乡音,一起谈论着家长里短。高新技术开发区去年就已经通开通公交车专线,班次不多。十五分钟才等来一辆车,宋榆舟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一路上看到好几个楼盘在建,宋榆舟冒出一个灵感:或许可以把“松鼠说楼”的重点放在高新区,从区域规划、交通、教育、产业等方面讲起。公交车开了近一个小时才到达。宋榆舟犹豫着要不周末在附近找找房子,毕竟得在信新待一个月。可她对信新附近不熟,得找个人打听打听。走到前台,宋榆舟主动跟那个面熟的女孩打招呼:“你好,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女孩朝她微笑,说:“宋小姐,你好,我叫谢珊珊。”“好可爱的名字。”宋榆舟点点头,笑着问:“中午有空一起吃饭吗?上次说好的请你吃饭。”谢珊珊一脸诧异,举起两只手在空中摇晃,“不用客气。”“是这样的,我最近这段时间都在这里办公,可我不太清楚你们食堂吃饭的规矩,比如吃饭时间、怎么点餐之类的。”宋榆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待会儿吃饭的时候能不能教教我呀?”一听说找自己帮忙,谢珊珊立刻点头:“没问题。”“那我们加个微信可以吗?待会儿到饭点了你叫我?”“好的。”大会议室门还没开,宋榆舟在休息区找了个沙发坐下来。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继续完善昨天写的稿件宣传计划表。“怎么坐在这里?”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声音低沉。宋榆舟被吓得一抖,抬头刚好看到曾昱的下颚线,她清了清嗓子,“会议室门关着,我看大家都在各忙各的,就先来这里写文件。”“门开了,走吧。”曾昱被宋榆舟的反应逗笑。宋榆舟点点头,把电脑放到包里。她起身整理好衣服,伸手拿包。见曾昱也伸出了手,但很快又收了回去。联想到他昨晚黯淡的眼神,宋榆舟忍不住开口:“不是故意说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