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端了杯牛奶走到凌方平跟前儿:&ldo;我家拉拉要被你吓死了。&rdo;
八哥扑棱着翅膀:&ldo;吓死了吓死了……&rdo;
凌方平:&ldo;……&rdo;
&ldo;给,趁热喝了,&rdo;秦月把牛奶递过去,&ldo;我瞧你精神不太好,有心事?&rdo;
&ldo;没……没事,&rdo;凌方平讪讪地笑笑,接过牛奶几口灌了下去,&ldo;谢谢妈。&rdo;说实话他现在挺想家的。当兵这么多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但过春节没啥特别任务的话,总能回家呆上天个把星期,吃着妈妈亲手包的饺子,跟爸爸侃侃天下大事,便觉得从未有过的满足。可是现在……他是真的回不去了。换了个壳子不说,肚里还揣着个孩子,这事儿别说要老人们接受,就是他自己都有点儿接受不能。
&ldo;有啥心事跟妈说说,&rdo;秦月道,&ldo;别憋坏了身子。&rdo;
&ldo;妈,别管他!&rdo;谭泽尧抱了贝贝回来,在一边儿笑道,&ldo;他这是欲求不满。今儿晚上我给他喂得饱饱的,明儿一早保管啥事儿都没有了。&rdo;
秦月:&ldo;……&rdo;
凌方平:&ldo;!!!&rdo;
&ldo;papa&rdo;贝贝指指自己,&ldo;欲求不勉,求喂!&rdo;
三人:&ldo;……&rdo;
吃过晚饭,谭泽尧把大白留下来陪狸花猫玩躲猫猫游戏(==),带着凌方平和小包子告辞回去。谭泽尧才去给贝贝擦了个澡安置好,回头就看到凌方平歪在沙发上睡得跟个猪似的。
……看来喂猪大业需要暂缓。谭泽尧把凌方平抱卫生间洗脸刷牙一通折腾,凌方平那厮愣是没醒,一觉睡到第二天太阳晒屁股,才不情不愿地被谭泽尧揪起来吃早饭。
在孕吐消失一个多月后,凌方平开始体会到什么叫冬眠,日头晒着犯困,日头下去了更犯困,恨不能就此一睡不醒。
所以当谭泽尧说要带他出门玩儿的时候,凌方平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过这是个强权就是真理的时代,所以凌方平的抗议被驳回,跟贝贝一起被拐带出门,直到上了火车整个人都还迷糊得分不清男女老幼和东南西北。
本来谭泽尧是想带他坐飞机来着,不过想到俞远原先晕机,在没弄清楚这晕机是肉体性的还是精神性的之前,他不敢冒这个险。
&ldo;咱去哪儿?&rdo;上火车一小时后,凌方平终于清醒过来,后知后觉地发问。
谭泽尧递给他一张火车票,k8366,终点站是淮南。
淮南?!谭泽尧你他妈疯了么我这个样子怎么能回家!!!凌方平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片,手指禁不住微微颤抖,鼻子蓦然发酸,很有点儿落泪的冲动。
坐对面儿那姑娘显然很喜欢贝贝,已经给了贝贝不少小零食小玩意儿,这会儿问:&ldo;你们出去度假?&rdo;她有点儿猜不透对面那俩人的关系,大过年带个小萝卜头出门,说兄弟不像兄弟,神情倒是很亲密。
谭泽尧把大小俩宝贝儿都揽怀里:&ldo;不,回门儿。&rdo;
凌方平:&ldo;……!!!&rdo;
贝贝:&ldo;神马是‐‐回蒙?&rdo;
&ldo;回门就是去你妈妈的妈妈家。&rdo;
贝贝:&ldo;妈妈?&rdo;那是什么东东,可以吃吗?能喂饱吗?
那姑娘估计从没看过这么诡异的一家子,目光在他们俩之间溜了几遍,最后定在凌方平身上:&ldo;他是你……&rdo;
&ldo;他是我媳……&rdo;一句话没说完左脸上挨了一拳,谭泽尧面不改色地将那仨字儿补完,&ldo;我媳妇儿有点儿暴力倾向。她性别意识错位,总以为自己是个男的。&rdo;
那姑娘:&ldo;……&rdo;
凌方平:&ldo;!!!&rdo;老子本来就是男的!凌方平对谭泽尧的最后一丝感激顷刻间土崩瓦解,烟消云散。
六个小时的车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就是凌方平打两三个盹儿的功夫,也就到了。下了火车正是傍晚,天阴的很沉,飘着小雪。
谭泽尧抱着贝贝站在陌生的街头瑟瑟发抖:&ldo;宝贝儿,冷不?&rdo;淮南已经接近南北方的分界线,自然比地处江南的市冷上许多。
靠!你他妈没看到老子上下牙已经有自相残杀不死不休的架势了么傻逼!其实这会儿凌方平很想揍谭泽尧一顿,但他更想……睡觉。
谭泽尧道:&ldo;宝贝儿,这回得换你带路了。&rdo;再傻站在火车站广场上仨人得一起变冰棍儿。
不提这还好,一提这凌方平一下子炸了:&ldo;谭泽尧你他妈长脑子了没?大过年的就这么闯家里跟我妈说我是你儿子?非被我妈当神经病轰出来不可!&rdo;
谭泽尧把贝贝揣怀里捂好,唇角一勾:&ldo;傻帽儿!你不会说你是凌方平最好的朋友么?到时候顺水推舟认个干爹干妈,你爸妈还能把你赶出来不成?&rdo;
&ldo;……&rdo;有道理。
凌方平家在淮南下面一个小县城,下了火车还要再坐一小时的大巴。俩人匆忙赶去长途汽车站,差点儿没赶上末班车,折腾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下了车,凌方平带着谭泽尧跟穿迷宫似的七拐八绕走了一阵子,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排水泥外皮的二层小楼。每一座小楼都带个大院子,看起来是七八十年代的风格。凌方平父亲凌建国在县审计局工作了大半辈子,一身正气两袖清风,除了80年代末分给他的这套房子,啥值钱的都没落下。母亲三年前从教师的岗位上退下来闲不住,在门口开了家小卖部,卖些烟酒副食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