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泽雄二再次立正,大声说道:“谢大佐!”
随着几声尖厉的集合哨,二十几名全副武装的日本兵整齐地小跑着来到擂台左右列队站好,各个监舍的战俘们也很不情愿地被驱赶到擂台处集中。
冷风还在不停地刮,战俘们衣裳不整地站立在雪地中,被冻得瑟瑟发抖。好一会儿,野泽雄二等人簇拥着冈本来到擂台上,战俘们看着这些身穿呢子大衣、蹬着黑皮靴的日本鬼子,心中暗骂不止。
野泽雄二大步来到擂台中间,威严地扫视了一番人群,大声说道:“诸位,今天,大日本帝国第一军司令部冈本大佐冒着风雪严寒,亲自来到这里慰问大家!是我们的无上荣幸!下面,请大佐训话!”
冈本面带笑容,向前迈了一步,不料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身旁的山田和一名陪同的日本军官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
野泽雄二面露尴尬之色,擂台下的几名战俘忍不住笑出声来,几名日本兵拉动枪栓,快速走进人群,分别用枪托朝那几名战俘狠狠砸去。
“慢着!”冈本沉稳地制止道,随即面不改色,微笑着对战俘们说:“人生在世,谁都有跌倒的时候!你们虽然在战场上失败了,但只要忠于皇军、服从管教,仍有大好前途!今天,我来到这里,看望大家,是提前给大家拜年!”
野泽雄二带头鼓起了掌,擂台下的战俘无人响应,均面露鄙夷,不屑一顾。
虽然没有热烈的掌声,但冈本还是双手下压,示意全场安静,继续说道:“皇军无时不刻不在关注大家的健康,为了帮助大家御寒,也为了表彰近期大家的贡献,皇军决定,每人配发一件棉袄、一床棉被!”
野泽雄二再次带头鼓起了掌,这一回得到了战俘们的热烈响应,多数人露出惊讶的表情,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即也有人也忍不住跟着鼓起掌来,且掌声越来越大。
一名战俘朝身旁同伴嘀咕道:“鬼子他娘的怎么发善心了?老子有点吃惊。”同伴也面露疑惑,咽了下口水,回答道:“我估计鬼子没安什么好心,顾不了那么多了,咱们一边鼓掌一边暗骂他娘便是。”
天空突然飘起了小雪,雪籽落实地上发出“沙沙”声。野泽雄二吩咐山田给冈本撑起了一把油纸伞,并躬请他先离开。随后他转身回到擂台中央,大声对战俘们说道:“天气寒冷,见面会到此结束!诸位先各自回去,一会儿,皇军将会派人挨个发放棉衣、棉被!”
鬼子没有食言,无论原先有没有棉衣棉被,果然每人又都发了一件棉衣、一床棉被。这些物资很陈旧,而且样式不统一,像是刚从哪里抢来的一样,但不管怎样,对此时正挨着冻的战俘们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众人皆有些欢欣鼓舞,只有少数人对眼前的这一幕颇感不安。
雪地里,少数战俘不堪屋内污浊的空气,穿了新棉衣后继续冒着严寒出来走动,日本兵也很友好,还朝一些熟悉的战俘挥手致意,看起来他们觉得这些战俘应该感恩戴德,所以很安全。
廖百夏眉头紧锁,悄悄地对区良驹说道:“鬼子的行为很反常,这不是好兆头,我想,他们很快就会行动!”
区良驹默默地点了点头,长叹一声,略有不解地问道:“我也这么认为,但是,如果鬼子想要解决我们,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未必是多此一举。”廖百夏沉声说道,“鬼子还留着我们,想必我们还有利用的价值,再有,如果我们群起暴动,还是有一定的战斗力,鬼子肯定要防一手,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你是说,鬼子是在有意安抚我们、麻痹我们?”区良驹忧心仲仲。
“是的,区团长刚才也看到了,鬼子故意用一种轻松、和气甚至友爱的氛围在感染我们,这使得我们这些日子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同仇敌忾情绪几乎瓦解!这样,他们就可以从容准备下一步的行动。”廖百夏的神色也略有不安,“况且,鬼子也需要粉饰太平,务必选一个恰当的时机,悄无声息地完成他们的罪恶计划。”
区良驹心中一惊,说道:“依廖先生之见,他们最有可能什么时候行动?”
“我想,最有可能是在春节前后!”廖百夏回答得斩钉截铁,“尽管我们是在狱中,但兄弟们似乎都在盼着过年,不出意外的话,到了那时,鬼子一定会营造很浓厚的过节氛围,使我们更加掉以轻心。”
区良驹的脸色更加凝重:“这么说,没有几天了!你们的组织有什么安排吗?”
廖百夏摇摇头:“我只知道,届时可能会集体暴动,具体行动方案,我也还蒙在鼓里,只不过我们需要做好拼死一搏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