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希白没说话,沉默到赵要有了睡意,突然小声问道:“你怎么忍住的?”
赵要一个激灵清醒了,不露声色地问:“你多快?”
宋希白登时坐起来,恼火地说:“我是问看到爱人怎么忍住不马上推倒她!”
“我没有爱人,不知道。”
宋希白哼了一声转身朝另一边躺下。过了会儿赵要说:“你们才开始,满满的新鲜感,等明年就能忍住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宋希白感觉赵要在咒他。
“意思就是时间能冲淡一切。”
果真在咒他!宋希白不满地说:“负心就是负心,不要把责任推给时间。”说罢合上眼睛,强行睡着。
次日天刚亮辅导员们就把屋里屋外的学生叫醒。学生们穿戴整齐后在大房子外排排站好。张辅导员说:“今天是芒种,村民们已经在准备安苗祭活动了,还专门为我们筹办了送花神仪式。等下到活动现场后原地解散,大家自由取材,今天每人要交出两份作品。”
活动会场就是村子的晒麦场,村民们比太阳先醒,已经在晒麦场上搭起许多工作台、柴火堆和灶台,心灵手巧的妇女们把面团捏成大大小小的动物放进蒸笼,然后给出笼的动物馒头点上漂亮的颜色。
村长看到美院的学生们来了,立刻在桌上摆出五筐新鲜出炉的馒头,和几大盘熏肉给他们当早饭,还送上两大壶新煮的酸梅汤。学生们不说争先恐后,兴致也颇高,而且原生态的味道真的新奇又美味。
饱餐一顿后学生们拿着速写本分散到各处,宋希白直接找来张凳子坐在晒麦场中间,打开水彩颜料盒,用笔刷画下每一个看到的人。炎夏的太阳从初升就开始毒辣,宋希白坐在没有遮掩的晒麦场中间半个多小时居然浑然不觉。苏雪儿撑着太阳伞走过去,默默看了一会儿他色彩艳丽的速写,责备道:“晒黑了不要紧,当心晒脱皮。”
宋希白仰头看了苏雪儿一眼,低头添完最后两笔,站起来随她走到晒麦场边的树荫下。学生们少了多半,一些找到了心仪的地方开始静心写生,一下则随村民指点先去了送花神仪式的准备场所。
“我们也去看送花神吧。”苏雪儿提议道。“开始了?”“还没,不过听说很漂亮,也比这里凉快。”“走吧。”宋希白接过苏雪儿手里的伞,他虽然很不喜欢这个女人,但也不好让一个女人给自己打伞。
送花神仪式的准备地在一个村民家里,宋希白老远就闻到花香,一进院门就看到满院的花束和彩旗。
苏雪儿也很惊叹,拿起身边的一篮粉色杜鹃,闻了闻,举到宋希白面前笑着说:“是不是很漂亮?”
宋希白没理,一边走进院子一边四处打量,自言自语道:“想不到这山里有这么多种花。”
苏雪儿轻轻一笑,小声说:“这些花全是到城里买的,为了复原送花神仪式,今后好以此为卖点吸引游客。”她捡起地上一朵快凋谢的花,惋惜道:“美丽的花人人都爱,可是一凋谢就会被扔掉。跟人一样,不年轻不美丽了就没人喜欢了。”说完又笑起来,对宋希白说:“还好我正是最美丽的时候,离变老变丑还有大把时间,所以要赶早找个好男人,而且要找个比我大好几岁的男人,等他老了我还年轻,多好。”
宋希白斜睨一眼自说自话得起劲的苏雪儿,从她话里听出好多意思,但他没兴趣分析,一言不发地朝屋里走。
苏雪儿跟上,冷不丁说道:“等周嫩老了,但你还年轻,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可怜?”
宋希白立刻站住脚,扭头愠怒地瞪着苏雪儿。苏雪儿脸上再也不见温顺恬静的柔光,她冷冷回视宋希白,继续嘲讽道:“不光觉得可怜,甚至还会后悔吧?因为爱的人不能和她一起变老,她已残花败柳,你却依旧是招蜂引蝶的大好风光,这是一件多么孤单又伤心的事情呀。”
“所以你要找个老男人,让他去体会你说的孤单和伤心?”宋希白似乎没有被激怒,镇定地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