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传来,庄蕾看见陈熹站在门口:“嫂子!”
庄蕾回了他一句:“什么事?”
“荣妈妈来了!找您呢!”陈熹说道,庄蕾跟着出去,看见苏清悦身边的荣妈妈走了进来。
“庄娘子!”荣妈妈满脸堆笑地喊庄蕾。
看见安南侯从东厢房出来,她走过去福了一福:“奴婢见过侯爷!”
庄蕾介绍说:“本地县令朱夫人身边的妈妈。”
“荣妈妈,这么晚了怎么就过来了?”
荣妈妈笑得很是客气:“下午来过了,说您出诊去了。我就又回去了。后来派了小厮过来探听,又听说您这里有客人。想着不便打扰,就没过来。”
“妈妈也真是的,要我去的,都是急事,有什么不便打扰?”
“倒真不是急事。”荣妈妈拉着庄蕾一边去在她耳边说:“之前不是跟您提过吗?我家奶奶的表姐,老夫人的内侄女,自从生了第三胎之后,就一直要遗溺。老夫人一到冬日就咳嗽,这位也是如此,所以苦不堪言。今日下午到了,所以想让您去看看。”
压力性尿失禁,这个时代女人的一个隐痛,生孩子生多了,或者孩子过大,很容易导致子宫脱垂伴有压力性尿失禁,不能笑,不能咳嗽,不能打喷嚏,作为这个时代的大家夫人,否则就湿哒哒地漏出来,这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庄蕾点头说:“你看什么时候要我去?”
“明天您有空吗?”
“上午看诊,下午我过去?”
“行,我去回我们家奶奶和老夫人。”
荣妈妈对着庄蕾行了礼离开。庄蕾看见安南侯正在看着她,庄蕾对他说:“侯爷,去正厅坐。”
庄蕾侧过头去问陈熹:“娘那里好了没有?”
“已经差不多了!”陈熹回答。
“让她们都过来,包括三郎一起过来,我们商量些事。”庄蕾说道。
张氏、月娘还有陈照陆续进来,庄蕾请安南侯上座之后,对着张氏说:“娘,方才侯爷的意思是让我们一家子搬入京城。咱们各自说说各自的看法。”
张氏愣了,她抬头:“怎么好好的说要去京城了?”
陈焘笑着说:“如今阿爹和大哥也不在了。你们不如搬入京城,我也好就近照顾你们。”
张氏笑了:“你有这个心思,我心里很高兴。可我们去京城人生地不熟,也没个营生。一家子呢!”
“大嫂不要担心,侯府自然会安置你们一家。”安南侯笑地很和蔼,庄蕾对这张脸生不出半分的好感,这分明是要把他们一家子弄到京城,圈养起来,而且看刚才陈焘那个德行,他会放任陈焘跟陈家来往?。
张氏摇头:“侯爷是好心,不过话不能这么说。所谓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若是靠着侯府的恩惠过活,这算什么事儿?我们又不是侯府的什么人,不成不成!”
“阿娘!”陈焘叫道,他蹲下双手放在张氏膝盖上,仰头看着她。。
庄蕾看了一眼安南侯,安南侯盯着蹲在地上的陈焘,又看向月娘:“月娘,你说说!”
月娘看了一眼庄蕾,摇了摇头:“我都没出过遂县几次,京城?我听阿娘的。”
庄蕾看向陈熹说:“二郎,你的看法?你之前生活在京城,如果去了京城,也容易适应。你愿不愿意?”
陈熹笑了一声:“嫂子,京城固然好。可我当初是怎么回来的,您也是知道的。从安南侯府的嫡子,变成了一个乡下调包的小子。前前后后多少探究的眼光?这般回去,到底我是心里不愿的,要回京城,也是我去春闱赶考。指望到时候金榜题名,光宗耀祖才是。”
“三郎呢?”
陈照一个劲儿地摇头说:“我就在家伺候阿娘就好!”
庄蕾又看向陈焘说:“弘益,之前苏老夫人曾经跟我提议,她想要资助我拜入周太医门下,并且让二郎进入西麓书院读书。被我回绝了,你知道是为什么?”
“因为,我有自己的打算,我想多在乡间看诊,多接触常见病。你可以看到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我们都是在选择自己的活法。虽然侯府看上去是接济陈家,安置陈家,养了陈家一家子。关键是陈家不需要人养,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们也有我们的志向。虽然这个志向跟侯府的那种家业来看,简单的可怜,也小的可怜。但是这是我们自己选择的活法。这叫匹夫不可夺志也!”庄蕾看着陈焘。
“姐,你们不能为了我吗?”陈焘站起来说道。
张氏站起来,过去抱住了陈焘的头说:“傻孩子,固然我们有自己的缘故,可你想过,若是我们去了,你会夹在我们和侯府中间,而且你越发会依赖我们,然后不能跟侯爷与夫人好好相处,这样可比不认回来都不好。你现在要想的是怎么跟自己的亲爹亲娘相处好……”
陈焘听见张氏这样的话,蹭地站了起来,推开了张氏,指着陈熹大声吼叫:“你们一个个都不要我了!你们有了他,都不想要我了!说到底,你们现在已经不把我当成是你的亲儿子,你们的亲弟弟了!”
随着他的这一声大吼,他哭着冲了出去,许是门口的侯府护卫没有注意,居然被他跑了出去。
庄蕾跟着冲出去,叫道:“阿焘!”
夜色浓重,又是小县城,外头的灯笼都没几个,边上又都是巷子,陈焘随便一钻就进了巷子里,在夜色的掩护之下,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