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秀宫内喜气洋洋,冬雪和腊梅见着突然回来的皇上和娘娘,喜得见牙不见眼。
连忙吩咐小厨房备好姜汤,识趣地退下,隔着薄薄的雨幕只依稀传来女子柔美清甜的声音。
乾隆慵懒地靠在床榻上,衣衫松松垮垮,宽大又骨节分明的大手把玩着手上略显破旧的荷包,神色怏怏。
“孝贤姐姐的手艺果然精巧,荷包的针脚细细密密,臣妾自问没有这般手艺。”
眼眸含水粉面桃腮的令妃眼睛闪了闪了,清洗后香喷喷的身子柔若无骨,试探性贴在乾隆胸膛。
乾隆被令妃的话勾起心神,但没有说话,只是用粗粝的指腹摩挲着荷包上翘起略显粗糙的鹿尾绒毛,神色莫测。
令妃也没有气馁,半个身子笼罩在淡淡的龙涎香下,面色含羞微微仰头,眼底蕴藏浓郁的关切与崇拜。
静静瞧了半晌,放软了声音开口:
“臣妾听说江南女子的刺绣不同于京城的绣娘,手艺最是轻巧针脚细密。恐怕毓妃姐姐的女工也是不俗吧?哪里像是臣妾的笨手笨脚?”
轻声细语,好像一切不过是云消雨歇后的耳鬓厮磨,没有半分涵义。
乾隆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停下摩挲扳指的动作,端坐起身来。
承乾宫。
下雨天最适合昏昏欲睡。
伊哈娜一觉错过了早膳,要不是水仙冒着惹主子不快的后果,坚持把伊哈娜叫起来,她还能一觉把午膳也睡过去。
又睡了个回笼觉的伊哈娜,摸了摸绵软的肚子,无视水仙和月牙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兴味地端起一碟切好的哈密瓜吃了起来。
在宫里哈密瓜算得上金贵玩意儿。
今年,西域总共进贡了三十个,除去赏赐近臣太后皇后,承乾宫就独占了六个。
因着伊哈娜爱吃,乾隆还特意吩咐把自己的份例也随着一并送到承乾宫。
水仙失魂落魄地在旁边伺候,眼睁睁瞧着主子顶着一张天仙脸,没心没肺地端起第二碟桂花糕,嘴唇嗫嚅了半天,也没敢开口提醒毓妃娘娘今儿个有哪里不对。
伊哈娜本来是想当做没看见,可身边两个人目光灼灼的视线已经严重影响到她用膳的胃口,只好放下吃到一半的牛乳茶,示意被憋的脸蛋通红的月牙开口讲个痛快。
月牙愣住了,粉嫩稚气的脸纠结成一团,拿眼睛飞快地瞟了毓妃娘娘一眼,见毫无异色这才欲言又止地开口:
“娘娘,皇上…他今儿个去了储秀宫,听说…令妃娘娘是陪着皇上坐龙辇回宫的。这会儿,皇上才刚从储秀宫出来,回了养心殿。”
也就是…皇上亲口承诺要陪自家娘娘的一天,都被令妃娘娘给截去了。
伊哈娜只是一愣,完全没有两个大宫女预想的那样失魂落魄伤心欲绝。
她说今日忘了点什么,敢情是本该扰人清梦的皇帝不见了踪影。
换做别的妃嫔估计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可是她又不是真心喜欢乾隆喜欢地不得了?
何况照着乾隆一天三趟往承乾宫跑的频率来看,她也马上就要瞧着那张脸有些不耐烦了。
只可惜,伊哈娜这副“我很好,没有半点不高兴”的表现,落在伺候的宫女太监眼里,就是典型的“伤心欲绝,但我不说,强装镇定”。
水仙责怪地朝月牙看了一眼,说话怎么这么直接?瞧娘娘那碗最爱的牛乳茶都没喝完。
只是嫌弃牛乳茶凉了倒胃口的伊哈娜:……
月牙眼底的心疼和自责快溢了出来,目不转睛的看着毓妃娘娘捧着热茶小口小口地抿,眼眶都伤心地红了一圈。
皇上怎么能对她们娘娘这么狠心?
因为热茶蒸腾的热气太烫,才不小心把眼睛熏红的伊哈娜:……
心疼地成了锯嘴葫芦的水仙绞尽脑汁转移话题:
“娘娘,昨儿个苏府送来的信件您还收着没看。要不然,奴婢现在就拿过来给您瞧瞧。”
伊哈娜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如蒙大赦的水仙三步并作两步,转头就从匣子里摸出来一沓厚厚的信封。
苏昱保持着一天一封信的频率,每隔一段时间就派人把信件送进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