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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伯伊从一团混沌当中醒过来,他起先一直被杂乱的声音覆盖,无法跟周围环境直接交流,直到心里的杂音暗淡下来,耳边真实的声音才越来越明显,占据了五感。
眼前是四处发光的奇异的世界,一个由水晶矿、云母石、无数飞舞的发光小飞虫组成的世界。还有远处伫立的空蛹,也无法忽视,那些蛹太大了,真难以想象孵化出来的会是什么东西。直到这个时候,柯伯伊才感觉到自己正在剧烈地上下颠动,好像坐在一辆款式非常老旧的机车上,他低下头看看脚下,看见的是两片交叠在一起的甲壳,巨大的甲壳随着起落摩擦出微微鸣动,震颤声在地下世界很受欢迎似的,引来周围小飞虫的团聚。
“我们走了多久了?”后面不远传来说话声,柯伯伊艰难地扭头去辨认,看见环举着手电,正在观察周围的景物。
白茨有点闷了,蔫答答地回答他:“快半个小时了,按照我们这位多脚先生的速度,应该已经跑出去很远了。”
环看向诺里,“有点奇怪,这里这么多空空的蛹,为什么只有一条巨大的甲壳爬虫?孵化出来的东西呢?这条大虫要去哪里啊?”
诺里也一脸懵逼,“我是可以连通它,但是它……它跟我们不一样,它没有思维,没有思想的能力,它的小脑干非常小,只能根据着本能行动。所以我也不知道它要干什么。不过感觉上它是要赶去某个地方。”
“停一下!”白茨忽然有所发现,她指着侧方向黑暗当中的某个区域。白茨虽然没有白氏血缘遗传的天赋,但是她的视力依然比普通人强得多了。
诺里叫停了大爬虫,对着它滚圆坚硬的大脑壳说:“在这里等着我们哈。”
提米科玛看到诺里暧昧的语气,甚至有点吃醋,“你该不会是喜欢这个玩意吧主人?它有什么好的?它好丑啊!”
对于它表现出来的嫉妒,西弗。豪斯感觉不可置信,“你这个机器人……你是故意把它的人格模型程序编辑得这么拟人吗?”
“它一直保持着原本的设置,是它的前任主人设定的。”诺里解释了两句,“就是先皇后罗□□尔,是她改装的提米科玛。”
“我有学习能力。”提米科玛骄傲地举手,“跟着什么样的主人久了,我就能从主人身上学到更多东西。”
“……”诺里马上尴尬了起来,“所以你跟我学到了啥?傲娇?吃醋?争宠?这些都不是我教的!”
“当然不是。”提米科玛摇了摇机械手的一根手指,然后摆出一个中二的造型,一手指着天,两条腿叉开,支棱在地上,低着头故意压低音色,“横跨黑白两道,称霸帝都周边——主人交给我怎么样把世界玩弄在鼓掌之间。”
“……”场面不免又陷入了尴尬里,诺里感觉集中过来的眼光又要把自己点燃了,她捂着脸,小如蚊蚋的声音说:“幸好幸好,过去这些年,那篇破论文已经被人忘了。”
“没有哦。”白茨的回答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实际上当年你搞的毁灭世界那场戏,把整个联邦核心还有第二姓氏都吓尿了,之后的一段时间,白司令发誓要挖掘关于你的所有信息,研究你为什么那样做,他竭尽全力拆解与你有关的一切东西。你的作业、设计图、喜欢的小电影……包括你那篇论文,也被置顶贴在安委会大厅,被所有研究员日夜研究,很多人都能倒背如流呢。”
“……我社死了。”诺里平静的眼光里掩饰着绝望,“果然还是白蒐最了解怎么能打击到我。”
柯伯伊发出一声尖叫,“你是夏娃?那篇论文是你写的?”
他的反射弧似乎长到不可思议,诺里摇着脑袋哈哈苦笑,“是的,是我写的,我的黑历史还有不少,你都想知道吗?”
“我、我超喜欢那篇文章的!”谁知道柯伯伊却像见到了偶像一般,他凑到诺里身边,兴奋地说,“里面提到的空气系统改造,还有水源的改造都非常精巧,而且高效率,即使现在也不过时!”
白茨拍了拍手,“你的记忆力真不错,不过白司令让你们研究好像是为了寻找夏娃的弱点,不是让你们推崇她。”
柯伯伊满不在乎,“我只是一个科学家,政治斗争跟我没有关系。”
白茨压低声音,跟几个小伙伴嘀咕,“我好像明白,为什么他会被推出来跟我们执行任务了。”
前方的黑暗尽了,出现的是一块土块堆积的空间,上方有几点顶光投射下来。中央是一块黑色石板,这绝对不是天然形成的,必定是人造工艺。石板的边缘平滑方正,棱边缝隙,被厚厚的尘土覆盖着,漫长的时光留下了清浅的痕迹。
上面的文字,几个人竟然还能看懂一点,但是又和蓝星的文字很不一样。提米科玛自告奋勇,“我可以来翻译,我看看啊,按照我的星盟大百科……”
“是天神族的文字。”诺里直接公布答案,“大百科里有吗?”
“唔……大百科里虽然没有,但是主人你曾经在天神族的船上化成了一滩,他们带走你恢复你的时候,我链接过他们……”
婓尔卓忽然转过头,“什么叫化成了一滩?”
诺里眨巴着眼睛,“这句话……很难理解吗?”
白茨和环在旁边点头,“确实很难理解。”
“一维之弦,万物起因,
时光长河,鸿毛万钧。
二维时空,异变玄机,
灵虫丝线,幻灭从今……”
提米科玛翻译了几句就停下来,“这是一首小诗啊,谁刻在这的呢。”
“用的是天神族的文字,应该是一个天神族人。”诺里也在绞尽脑汁地猜测,“但是他们都是有明确目的地航行,怎么会来这样一个荒芜的星球?”
婓尔卓忽然想到,“难道不是来投放虫卵的吗?这里是虫潮核心,虫潮是天神族制造的,那他们必然要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