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里看了看石板,又看了看婓尔卓,又看了看石板上的文字,“不会吧……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眼前这个场景就很诡异了。你想想:天神族携带着虫卵来这颗小行星投放,还在巢穴里放置了一个……路标?然后在上面刻印一段谜语,留给我们猜的吗?所以,这些天神族是用灭绝人性的方式,在跟老祖宗们玩游戏?那这个地狱游戏,可真有趣啊。”
婓尔卓思考了一会儿,“看起来确实很地狱,而且不太符合正常的逻辑。不过天神族本身也不是很符合逻辑,他们的很多社会规则都很奇葩。”
在场的人都对传说里的种族了解很少,就连研究员柯伯伊也好奇地问:“他们都有什么奇葩规则?”
“比如他们全部成员都复制成几种面貌,我所知的男性只有5种相貌。你们能想象吗?比如他们有一亿人口的话,那就是1号长相两千万,2号长相两千万……满大街上都是长得一样的人,一进家门可能要先对暗号,看看是不是自己的亲人。”
婓尔卓发表了异议,“他们可能甚至没有亲人,因为他们是完全没有姓氏的,形成家庭的基本原因跟我们完全不同。所有的信息都在类似我们主脑的超级电脑里,AI负责匹配繁衍,人不参与繁衍过程。”
柯伯伊听了半晌,他从一个研究员的角度发表的了评论,“听起来,他们处于一个效率极高的社会啊。这些运行规则听来奇葩,但确实是效率最高的做法。”
“不要再夸了。”白茨推开柯伯伊,站到前面,“天神族跟我们有什么仇?或者说,他们跟星盟有什么仇?为什么到处投放虫卵,制造虫潮?他们是群体反生命的变态吗?”
“呃……”诺里在思考怎么解释更容易,“为了进化。他们觉得这么干,会让整个星盟进化。主要是让蓝星人进化……”
“我懂了,”白茨点点头,“他们是变态。”
柯伯伊思考来去,还是有想不通的地方,“那他们的虫卵从哪里来的呢?我们还是没找到虫潮起源的开端。”
“他们制造的。”诺里让提米科玛投射出一道投影,以土坑的四壁为光屏,呈现出当时在圣巢核心的影像记录,一只被作为驮兽使用的工蜂,套着鞍和笼头,在建筑物之间盘旋。“虫族就是基因产物,是天神族为了负荷沉重的城市建设工作制造出来的。”
柯伯伊出神地看着投影,为上面呈现的完全陌生的世界沉迷,“那么说……它门就是摆脱了自然进化,命运未知的人工产物。”他又卡住,因为什么不解地摇摇头,“不对!如果只是为了城市建设,只要制造工蜂就行了,现在漫天飞的铁线蜈蚣、幽火红刺蜂根本没有用啊!制造那些纯粹的杀戮机器干什么呢?”
“这也不难理解,”白茨打开自己的背包,掏出来几支营养剂,“就好比我们只要一种品类的营养剂就能活着,但是我们还是不停地生物实验,制造更多的口味和颜色。我们乘坐一样的小飞艇就行,但是我们还不停地设计制造更多的花样。生物不都是这样吗。”
环偏过头看着她,“我们制造不同味道的营养剂,可以让营养剂卖得更好。天神族造出来那些怪物能创造什么价值?电子斗蛐蛐吗?”
婓尔卓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他在试图解决另外的迷惑,“可是虫卵在这里孵化的话,幼虫怎么到附近的星系筑巢呢?铁线蜈蚣之类的确实能飞,但也不可能长距离跨越星系。像铁甲熔岩和镰刀螳虫这一类陆行虫族,它们又怎么上去的?”
几个人又开始面面相觑,诺里忽然闪烁过灵光一现,她回到黑色石板前,紧盯着平滑的石板表面,“天神族是很讲究效率和实用性的种族,他们不太可能单纯为了刻首诗,抒发情绪,就立一座小型建筑物在这,一定是有用意的……提米科玛,深度扫描一下。”
小机器人滑动过来,光学镜头扫视了半天,“里面结构复杂,充满了传感器、齿轮、信号线……是个机关锁!”
诺里急忙过来,她尝试用光网启动机关锁的锁孔,“太复杂了……这是我遇见过最难解开的机关锁,里面一定锁着很重要的东西。”
看到她愁眉不展,白茨劝她不要试了,“万一你废了老大劲解开,发现里面是一册天神族诗集,难道你要原地吐血啊?照他们不靠谱的社会模型,也不是不可能。”
环抬起头,看看头顶由幽蓝变成橙色的浆果和垂藤,感受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你们觉不觉得,好像变热了一点?”
婓尔卓紧张起来,“该撤了!陌生环境一定要小心,我们没有能信赖的信息,不要冒险。”
“有没有可能……你们先撤,我再……”诺里的话没说完,就看到了他绝不赞同的眼光,旁边的白茨也呼了一巴掌到她肩膀上,“别想了,留你自己下来?怎么可能?”
几个人回到了“多脚先生”身上,它的肥硕身体不可能在地穴里掉头转身的,只能兜一圈,挖出另一条通路回去地面。诺里还在尝试通过神经连通,和它交流,控制它的前进方向。几片闪烁着幽蓝光泽的灰烬飘落,大片的灰屑在空气中碎成颗粒。小灯珠一样的水嫩浆果,似被点亮,砰的一下子燃起明亮的橙黄色光。整株垂藤由下而上变化成一挂垂落的火焰,明晃晃亮堂堂。整个坑洞连同孔道的生态在倏忽改变,温度也在上升,自然人的体表能明显感受到越来越热了。
“完了完了完了!”柯伯伊念念叨叨嘟嘟囔囔,“我们走晚了,这下要完了!”
“你可以念经,但是不要咒我们行吗?”白茨还在空闲里吐糟他,“我们不是每次都救到你了吗?”
一团殷红的能量光束,在身后的空洞里翻滚着,像一团活物,钻动扭曲了几下,开始向前奔袭。
西弗。豪斯尖叫一声,对着诺里连哭带喊:“能不能让你的新宠物跑快点?不然我们可能都要嘎掉了!!”
诺里催促着大爬虫狂奔,一边迎着狂乱的气流问提米科玛:“后头的是什么?”
小机器人被难住了,“呃……古典哲学里面的一个流派,认为火元素能被单独抽出来……”
“我在跟你讲科学,你不要跟我扯神学。”
“可是科学解释不了后面那个!”小机器人被逼得大喊大叫。
沿途的景物全然改变了,入目一片火红,到处都像烧着了,但是体感不是灼热,更接近温暖。婓尔卓拉住诺里,对着她喊:“我们得先上去,空间太狭小了对我们很不利,先到开阔的地方去。”
坐在最后面位置上的西弗。豪斯热切响应了婓尔卓的意见,“我赞同!我感觉屁股都要烧着了!”
“那就坐稳了!”诺里抓住座椅前的抓手,倾斜身体往前靠。整只大爬虫开始上行,倾斜着挖掘使行进速度慢下来了,身后的红色光团也更加接近,眼见着凝聚到爬虫的甲壳上了。
剧烈的震荡里,地平线被猛烈地掘开一个巨洞,一只硕大的形似鼠妇的甲虫冲出洞口,但它不是灰扑扑的,身上的甲壳散发着鲜丽的橘色,在夕阳光辉下璀璨夺目。
殷红的能量光束跟着冲出洞口,那几束能量波直冲天际,带起迅猛的气流,透明质的能量波外层,有一些虫腿一样的凸起,整条能量束冲上天空后,形成了长长的一条光痕,飞龙般游荡徘徊着,直上天际消失不见了。
西弗。豪斯保持着张着嘴,仰着脸的姿势,久久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