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浓心念电转:“刚才你说死了三个人,那剩下两个呢?”
“被太医府的人给带走了。”这回钱富海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生怕得罪温浓,她往上告状的时候加油添醋会害死他,“奴才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鬼迷心窍欺瞒不报……明日!明日奴才立刻去找容总管坦白一切,那都是小容公公出的主意,可不能全怪奴才呀!”
“这事他也知道?”
钱富海猛点头,嚎惨了:“是小容公公不许奴才说出去的,奴才迫于他的淫|威,真的是不得己为之!”
温浓没再继续听他哀嚎,只觉心中疑虑更甚。
杨眉并未提及有关水痘的事,是害怕她会有所忌讳还是另有原因?容欢又在这件事里起到什么作用?
自从杨眉失踪以后,她本没打算继续细究这件事,可谁知越问越发现这件事上疑点重重,每个人的口供都对不上,温浓隐约觉得这事绝对没有她前面所想的那么简单。
所以杨眉究竟藏在了哪?
温浓只觉一个头两头大,扶着脑门心事重重,正当她要返回住舍之时,对面屋门喀嚓一声,温浓下意识朝对面扫了一眼。
天色已暗,宫廊烛火刚刚点上,但这一带并不通亮,而对面温浓记得是间空房。此时对屋的门似是被晚风吹开,仅仅只开出一道不宽的狭缝。
安静的月夜,无人的宫廊,孤身一人的温浓没由来一阵心慌。她匆匆撇去一眼,没敢逗留,急急离开。
第54章夺食眼见这人是一天比一天胆儿肥,陆……
这一宿也不知是否被自己臆想出来的恐怖给吓坏了,回到住舍的温浓站在自个屋门前莫名犹豫,那是妙观斋起事之前的那天夜晚,潜伏在黑暗中的男人将她掳走的惊慌与不安。
这让温浓不可避免地联想到始终不曾露面的曹世浚,这人至今在逃,似乎并未能被陆涟青抓获。
听说妙观斋的真正主使是三妃外家,也不知曹世浚这几年到底遇到了什么,又怎么会与那些人牵扯关系。还有那个被她割了一刀的小兄弟,至今还在太医府养伤。因为伤了喉咙不好开口,偏偏又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至今没能起到任何实质性作用。
虽说一时半会死不了,可陆涟青不像是个会养吃白食的人,这人还是曹世浚同党,说不准还有其他用处。
温浓心想,她若再不想办法接近小皇帝,可不也成了那个吃白食的人?
究竟陆涟青要她到小皇帝身边做什么呢?
温浓边想边推门,进屋上灯,暖橘色的烛火躯散身遭的寒气,也照亮了屋子里的其他角落。没有臆想出来的鬼怪与刺客,一切都不过是自己想太多。
温浓心中释怀,这夜她早早洗梳睡下,隔日清晨天光未亮,她避开人多的时间先走一趟太医府,打了一篮子杏儿果回来,继而开始织染署忙碌的一天。
篮子里的杏儿果装得满满当当,温浓掏了几个熟甜的送给李司制和几个熟络的女官。等到午时,她提起一篮子杏果,施施然上永信宫。
近日信王身体抱恙,早朝免了两天,奏折堆成小山高,这会儿全搬回永信宫批阅。
午间用过膳食,陆涟青拒绝了纪贤请他膳后小憩的提议,拢了件长裳坐卧罗汉榻看奏章。不一会儿,纪贤来敲门说:“殿下,阿浓求见。”
陆涟青翻折子的手微滞,不一会就掀了过去:“让她进来。”
铜盆烧火,燥烟被青帘挡在内卧以外。静室三分,只有前面的明窗透光,里卧分明已经架起两面避风的银棱齐火屏,居然还将内窗给阖得密不透风。
温浓边走边看,走到一半忍不住伸手推窗。
“谁许你开窗?”
藏在暖屏背后的人徒然发出警告,但因刚刚病过一场,声音透露出来的威慑并不明显,更多的是不紧不慢的慵懒与倦怠。
温浓没有缩回推窗的手,只把望天的视线收了回来:“殿下,您要不多晒晒太阳。”
秋日和煦,正午阳光落在身上说不出的舒畅干爽,那是他这屋里烧得再暖都企及不上的自然之光。
罗汉榻上的人没有搭话,温浓绕过那两面屏风,将脸往里凑了凑。陆涟青膝上盖着薄毯,肩上挂着长裳,长发不似平日梳整高束,而是用细带松松束着披在肩后,双目朝她看来,情绪不高,显得随性而散漫:“本王不喜日光。”
“……”看出来了。
温浓从他不见光的脸色看出来了,一边嘀咕一边顺着他的所在往周遭打量。榻侧空开的地方撂了一叠奏章,茶几搁了两本,他的手里正执一本,笔砚置于茶几一角,看来很忙。
陆涟青纡尊降贵,放下奏折应对她。却见她手里没端药,反而提着一个小红篮:“你不是来送药的?”
“奴婢平日里有别的差事,没办法天天都来给您送药的。”温浓面露讶然:“难道殿下一直在等奴婢送药吗?”
“……”这丫头说话,就很讨嫌。
陆涟青别开眼,迅速回避这个话题:“你手里提的是什么?”
温浓笑眯眯提上前:“殿下不是嫌奴婢每回给你送苦药,活像阎王爷手下的小恶鬼吗?奴婢这回给您带来好吃的来了。”
“什么好吃的?”直觉告诉陆涟青篮里装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温浓把遮篮的薄布掀开,可不正是之前已经品尝过一回、太医府名产红杏果。霎时间陆涟青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陷入自我反思的沉默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