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煊不说话,光线转移,在他优越的鼻梁和精致的下颌线勾勒出电影中深沉的质感,信息素如同古井一般无波无澜。长久之后,他终于缓慢开口。“周家……很好。下个月安排双方见面吧。”赵鹤行志得意满地站起来,他从赵煊处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而这,是他儿子多年来做的最大妥协。他带着稳操胜券的心情,从程廿的追踪报告上踏了过去。厚重实木门关上又打开,叶廷轻声闪了进来,收拾一地狼藉,然后不动神色准备退出去。赵煊叫住叶廷说:“现在,你汇报你的,不用管别的事。”“啊……”叶廷楞了楞,看着沙发上一动不动的上司。反应过来总裁是要他继续履行工作。“念吧。”叶廷扯了扯领带,看着有些皱巴巴的纸张,专业又严谨地将调查报告解释了一遍。最后说:“程、程老师他每天的行程还是固定的,和身边同事的关系也很正常。唯一值得注意的,是上周末去格林大厦见了秦宏的老总,不清楚是因为什么事项,二十五分钟后就出来了,看起来有些不愉快,后续也没有联络。”赵煊眉心一紧,好不同意放松的面部肌肉又崩了起来,变得冷峻又怒意盎然。为了安然度过下个月的发情期,程廿早早请好了假,与同事商量好了代课时间和内容。最近他的身体会为了发情期做好准备,信息素的浓度也会直线上升,贴心的工会负责人还给他发了几包免费的抑制剂贴纸。程廿拎着小袋子走出办公室,差点撞上一个瘦瘦小小的,背着黑色双肩包,手上捧着一摞试卷与讲义的清秀少年,胳膊上还挂着一个塑料袋,里面应该是一套蓝色工作服,正急匆匆往外赶。“小宋,你干什么去,这么急?”“程老师啊,对不起,我要马上去射击场兼职。”少年脚步不停,回头冲他道。程廿想起自己第一次接触宋知习,是因为一次发挥失常的期中考试。宋知习单独来他办公室找他,忐忑地告诉他,考试那天他生了病,成绩没有达到预期,来拜托自己给个稍微好一点的分数。而程廿的态度是,虽然情有可原,但是还是要公正给分,不然对其他学生不公平。可他找出宋知习的卷子后,发现他答得还挺好的,完全不像是发挥失常的样子,分数自然也不会差。事后,程廿找到他,问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要求这么高,宋知习说他要转专业,从文学院转到法学院学法,而s大对转专业名额有严格规定,只有系里前十名才有资格,所以对宋知习来说,每一门课程,每一个判分的机会都至关重要。对此,程廿没有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志趣,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从那次开始,这个清瘦干净又有些胆小的oga学生,就给他留下了印象。后来他了解到宋知习双亲早早去世,家境贫寒,为了赚钱交学费,长期兼职勤工俭学,而且他身体还不太好,学业压力又重,有次因为还连续打工和上学晕了过去,是辅导员孙老师送他去医院垫付的医药费。这是个怎么看都让人心疼的孩子。“别跑那么快!”程廿叫住他,“你背那么多东西,不沉吗?”“还……还好。”宋知习一脸的汗,依旧保持着老师面前的礼貌,没有马上蹿出去。“把东西放我办公室吧。”程廿转身,打开了门。宋知习眨眨眼:“会不会太麻烦老师了?”“不会。你带那么多东西跑到东区,才是拖慢了速度。”“那……太感谢老师了。”宋知习没有纠结,进门将上手的书本讲义,书包放在角落里,那书包边边角角都磨损得不像样。“快去吧。我吃个饭就回来,下午你随时过来拿。”“好。”少年过分苍白的脸,冲他扬起一个真挚又小心的微笑。程廿看着他瘦瘦小小的身影,卖力蹬着自行车往外飞驰,在心中叹了口气。同为oga,程廿知道除了生育能力外,他们在一切竞争领域都处于劣势,宋知习能够考上s大已是不易,没有家人的支撑,小小年纪还要独自承担起生活的担子,当年的自己,亦是如此。幸运的是他遇到了赵煊,有赵氏集团的资助,衣食住行乃至出国留学都有了着落。而宋知习一直是一人,拖着一副孱弱的身体承受生活的重担,太苦,太惹人心疼了。程廿想了想,将从工会领取的信息素贴纸,连同之前买的抑制剂,一齐装进袋子,偷偷塞进了宋知习的书包里。他打算度过了这个发情期之后,就跟赵煊摊牌。从前赵煊的易感期,都是自己陪伴他度过的,那么这回发情期,他决定也让赵煊来将就自己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