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兼程,直奔京师。赶到王畿,勤王诏令早已下达,齐桓公率领百乘兵车直奔洛城。
宰孔早在城外等候。齐桓公让兵车在城门外就地扎营,与管仲随宰孔入城,径直到宫中拜见太子郑。
原来在周惠王病危之时,太子郑悄悄地与宰孔商议,就以周惠王喜欢清净厌见他人为由,禁止一切人出入,而太子郑就移居于寝宫,日夜侍候于病榻之前。周惠王驾崩之后,太子郑却不敢声张,一边小心掩饰,装出周惠王尚在的样子,一边派心腹驰报齐桓公。这几日,太子郑天天提心吊胆,唯恐被人识破。昨日王子带来看视,太子郑使人仍然以厌见外人为由阻挡,王子带眼中已经明显流露出怀疑之色。如今,忽听得齐桓公到了,心中如释重负,亲自到阶下迎接,见到齐桓公说声“伯舅辛苦”,眼圈一红,就要流出泪来。
比起首止相会时,太子郑又憔悴了许多。堂堂太子也要受此委屈,齐桓公也不禁有些心酸。
“太子放心,守臣齐侯小白在此,定保无虞。”
“全赖伯舅做主!”
齐桓公挺胸道:“就请遍告天下天子登遐,并请太子即天子之位,主持丧事。”说完,看看宰孔,“太宰以为如何?”
宰孔先是点头,然后又问道:“盟主只有兵车百乘,若是有乱,恐不济事。”
齐桓公道:“太宰放心,宋公、卫侯各率百乘即到。”
“好,老夫这就放心了!”
于是,太子郑即位,主持丧事不提。
王子带这些时日也过得焦灼不安。本来周惠王有意立他为太子,这事虽然不合乎礼制,但做了也就做了,别人议论一番,也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偏偏齐桓公出面干预,领着一帮诸侯力挺太子郑。周惠王不甘心让齐桓公牵着鼻子走,私下里让郑国背齐从楚,想形成楚郑联盟以与齐国抗衡,从而打破齐桓公一国独大的局面,使他不得干预王事,却不想楚国不敢与齐国正面交锋,郑国孤立无援,只得向齐桓公乞盟。周惠王见竟然结果如此,也便彻底死了这份心。去年九月九日重阳,是祭天、祭祖之日,周惠王病重不能出户,只得按例让太子郑主祭,自己则卧于寝宫黯然伤神。王子带与王后让人精心选了十余株菊花,搬过去摆放在周惠王榻前,周惠王看了满心欢喜,却又不觉垂下泪来,口中喃喃地说道:“不榖对不住你母子,太子郑羽翼已成,本想立带儿为太子,如今看来,是做不成了。”王后见他说这话,也不禁眼睛一红,流下泪来,满是哀怨地说道:“只怕大王宾天后,我母子二人再无活路。”王子带听了,心中焦躁,愤愤不平地说道:“父王、母后何须如此悲怆?齐侯小白能时刻护在他左右否?看我寻机自己夺了王位。”周惠王一听,急忙连连摆手,气得大骂起来:“逆子!自寻死路也?”一边骂,一边咳嗽不止。母子见状,只得住口,不再去说此事,只是暗自伤心而已。二人从周惠王那里回来,都有一些心堵,闷闷不乐半日,王子带对母亲说道:“终不成就如此罢了?”王后长叹一口气:“还有什么办法?你父王身体康健或许还有机会,如今他一天不如一天,过了今天不知明日,不罢了又能怎样?”
“母后不能求助于陈?”王后是陈宣公之女,立自己的外孙当太子该是他乐于见到的事情,所以,王子带如此说。
王后摇摇头:“我父已是年逾七旬,身体早已大不如从前,就连诸侯会盟都是世子款代劳,哪能再给他添累?”
王子带从小娇生惯养,年龄不过二十余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听母亲如此说,心里非常不爽,脸涨得通红,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王后见他如此,不免心疼,便放缓了语气,慢声细语地安慰道:“孩儿有所不知,当年吾父君杀我兄长世子御寇,改立公子款,齐侯以擅杀世子之罪,率诸侯讨伐,逼父君在宗庙、诸侯面前悔过,然后与诸侯盟誓于幽,方才过了那一劫。从此之后,父君对齐侯惟命是从,你说,他哪里还敢为你出头?”
王子带听了心烦,不禁拂袖而起,耍起了性子:“好!好!好!我的事不用别人管了!”说着,转身而去。王后看了,直气得说不出话来。
王子带本来被周惠王分封在甘邑。他从母后那里出来,带着一肚子的火气回到甘邑,一个人关在屋里生闷气。他躺在榻上,大睁着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屋梁,像是中了魔症,不说话,也不吃不喝。侍从们都知道他的火爆脾气,谁也不敢过来打扰。
他就那么静静地躺着,心里却在翻江倒海。父王、母后愿意罢休,我却不能,待我夺了王位,让天下人看看我的手段!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想夺了王位,但用什么法子去夺?平日里自己依仗着父王、母后宠爱,一向鼻孔朝天,不把一班公卿大夫看在眼里,现在到了用人之际,把这满朝大臣一个个细数一遍,竟然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宫里除了母后,恐怕没人与自己一条心。
想着想着,天色渐渐黑了,侍从悄悄地地进来点烛,被他大喝一声,骂了出去。
事到今日,连母后都罢手了,谁还能帮我?早已夜深人静,王子带还是大睁着双眼瞅着屋梁,就像一头饿狼在黑暗中搜寻猎物。
他人不能助我,只能靠自己了。不如就趁父王宾天前去哭丧之时,出其不意杀入洛城。想到此,王子带翻身而起,男子汉大丈夫,说做就做,岂能缩手缩脚!
他在榻前慢慢地踱来踱去,心里盘算,自己的封地之内,人口不过几千户,兵车不过三十乘,若是硬攻洛城,三百乘恐也不足,还须以巧取胜。
想来想去,不觉天已破晓。
明日,王子带以狩猎为名,安排手下修理兵车,不许有一辆坏损,多备下弓弩箭矢。又吩咐心腹侍从四下搜罗勇士,扩充侍卫。他本来就有几十个侍卫,不到月余,身边侍卫竟达百人,一个个身体剽悍,勇力非凡。每个侍卫不仅手持长戟,肩挎长弓,腰佩长剑,袖中还藏有短刃。天天聚在一起格斗角力,凡胜者皆有厚赏,个个都轻死重功、勇猛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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