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瑶不甚在意地收回鞭子,重新缠绕腰间,才转过身去,“倒也不必这般客气,但刚刚那怪物到底是什么?”
久岳挠了挠头发,他确实不知道,但如果要猜的话,应该是那样东西惹出的祸。他支支吾吾:“可能……可能是被凝魂出来的什么东西吧。”
他面色讪讪,让君瑶有几分奇怪。
而这时,方才水母作乱的地方,突然发出一束青光。
介于深浅之间的光芒,忽明忽灭,像是扑朔着翅膀的蝴蝶,在海水中漫无目的地飞舞,给人的感觉好生熟悉,似是在哪儿见过,惹得君瑶旋即想游到那处探个究竟。
“诶,等等!”久岳突然喊住了她,“要不还是不过去看了吧,万一有是某种难对付的怪物怎么办。”
君瑶奇怪看他一眼,这人身为海族之主,对自己领域中的未知东西竟然一点也不好奇?甚至放任危险的存在?
不对劲,那青光绝对不对劲。
君瑶直觉久岳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淡淡说道:“如果是那样,就更该去看看了。”
久岳这人本事没多少,否则当初在九重天上也不会连个几百岁的小狐狸都追不上。如今君瑶修为大增,他自然是更拦不住的,只能默默跟上。
似蝶舞动的光芒在君瑶眸底映出星星点点,给她本就漂亮无暇的脸蛋增添几分妩媚的光彩。直到一盏被青蝶托着的明灯出现在她眼前,青光悠然,仙气环绕,君瑶才明白那股子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这不正是当初久岳潜入熙承宫几欲盗走,又被她抢走把玩的浮世灯吗?!
可君瑶明明记得,她当时是把浮世灯归还给宸渊了的。
君瑶下意识想到的第一种可能性就是:“你后来又跑上九重天偷了一次?还被你偷成功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倒是要收回刚刚那句久岳这人没多少本事的话,至少偷鸡摸狗的本事还不错。
“……”久岳仿佛听懂了她的潜台词般,表情有些许一言难尽,过了半晌才抿着唇说道:“我向宸渊借来用的,不是偷。”
“你借浮世灯做什么?”君瑶问。
久岳叹了一口气,这浮世灯还是八百多年前借的,后来海族就逐渐低调,他再没上过九重天,也不知道君瑶和宸渊后头发生的那些纠葛,遂和盘托出。
彼时他会上九重天-行窃,就是因为听说宸渊上神有一件宝物不仅可以窥探灵海记忆,还有凝魂聚魄之用,说白了也就是起死回生。而久岳需要用这样宝物,来救一个人族的姑娘,复活她。
久岳在第一次失败后,并不甘心。隔三差五便给君瑶传音,各种哄骗她帮自己把浮世灯偷下来。结果君瑶还没同意,反倒是宸渊去了趟海族,还是带着浮世灯来的。
当时宸渊对他道:“浮世灯可以借你,但有一个条件。”
“别总是找君瑶。”像是在宣誓什么主权。又或者说,是因为久岳和君瑶走的太近,心里膈应了。
而久岳为了救人,当即就欣然应下。
“所以你后来跟我说的救命之恩,其实是指浮世灯救了那个人族姑娘?”君瑶条例很清晰地听明白了。
久岳点点头,默认。然后过了小会儿后又道:“总感觉,宸渊上神对你挺上心的。”
幽幽青灯照了她半边脸,而另半边仍旧是深海的幽暗,将那双漂亮至极的眸子显出晦暗不明的淡漠。闻言,君瑶嘴角提了提,勾出来的一丝弧度,很是讥冷,并不认可久岳的话。
宸渊在昔日千年里,对她的确不错,如果偏要用上心这个词,也并非不贴切。可那又如何?只能说明她当初作为宠物,还挺称主人的心意罢了。
不过君瑶不想对久岳解释这么多,也没必要将这事昭告得人尽皆知,那毕竟是她的耻-辱。
她只淡淡对久岳道:“记得你刚刚答应我的事,二十日后,来魔宫外抢亲。”
“还有,浮世灯你既用好了,便借我一段时日。”君瑶说着,顺手将青蝶明灯放入自己的储物袋,施施然离开海王宫,回到岸上。
回到魔宫,君瑶先是换了套干净衣物,然后就走到了熔浆之下。而看守的小魔告诉他,宸渊在两个时辰前被夜阑带走了,不在囚室中。
君瑶“嗯”了一声表示知道,没多说其他,掉头离开,往夜阑的房间走去。
就像爱屋及乌和恶其余胥的道理,君瑶对宸渊有怨有恨,夜阑同样也有。所以她能猜到夜阑带走宸渊是存了什么心思,但并不会阻拦他做,只是想着提醒人注意下手的分寸,免得和天族那边无法交代。
夜阑屋中也有一间暗室,他拿起桌上一个赤色的小瓷瓶,往另一个墨色的瓷瓶里倒着某种液体。
而后走到满身衣裳被血迹染红,褴褛不堪的宸渊面前,“我知道用寻常的法子没法把你变成我想要的样子,但无论如何都得试一试才知道,毕竟……你可是天族战神,如果能把你……”
夜阑阴冷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他跟宸渊说那么多干嘛,呵,浪费时间。
被玄铁链捆住四肢的人,头无力下垂着,双眼闭合,呼吸不稳。夜阑捏起他的下巴,就把一瓶不知名的液体倒进了宸渊口中,迫使他咽下。
宸渊猛地咳嗽起来,牵扯起全身伤口都疼。但这还不是最难熬的。
带着点恶臭的血腥味滚过喉咙,仿佛针扎般的刺痛顺着喉管进入胃,顿时又宛如五脏六腑落入烈火炎炎,间或坠入冰寒凛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