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虎这一去便是四天,等他回来的时候,郑芝龙一看他周身甲胄上已经干涸的血迹,当下倒也没多废话,解下腰间的御赐战刀,把轰击鹿儿岛城的指挥权直接交给了自己兄弟。
郑芝虎也不废话,兴冲冲接过战刀,仓啷一声拔刀在手,先是赞了一句好刀,便兴冲冲站在了旗舰的指挥台上。
“弟兄们!今儿个,虎爷领着你们来场热闹的!”
“大明威武!”
“大明万胜!”
冲天的呐喊声从一条条战船上此起彼伏的响起,就在鹿儿岛城的守军茫然看向海滩方向,正担心这大明水师是不是突然改了主意要对己方发起进攻时,阵阵好似闷雷般的巨响便沿着天际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
“轰轰轰轰……”
巨大的爆炸声在城头和城中几处地方响起,漫天的烟尘几乎瞬间就弥漫在了整座城池。
一轮试探性轰击结束后,大明最新列装的舰炮继续喷吐着火舌,轰鸣声沿着海湾和鹿儿岛城的上空回荡,一枚枚弹丸携着尖啸对着城池猛轰,刚刚还飘扬着岛津家十字纹旗的鹿儿岛城几乎瞬间就沦为了燃烧业火的人间地狱。
人体、马匹和砖石木屑腾空而起,开花弹携起的烟尘升起丈余,伤者的惨嚎和马匹的哀鸣响成一片。
岛津家的武士和足轻面对这等炮击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在他们的认知里,还没有任何舰炮能够轰击十里之远,就岛津家的那几门炮,简直就跟破铜烂铁没什么分别。
郑芝龙虽然交代斥候营要侦查清楚岛津家的城内布置以防误伤,可斥候营再怎么手段通天也是没法轻易混进严防死守的城池,于是斥候营在摸清岛津家的战船藏匿位置后,便胡乱抓了几个倭人百姓,大概在地图上描了一下城内兵营位置就草草交了差。
斥候营糊弄事,炮手们更是没拿城里的倭人性命当回事,再加上福建水师的炮手总镇还是个葡萄牙人,拿着斥候营画出的地图只是看了两眼,嘿嘿一笑就把他揉成一团丢进了海里。
“万能的主,请宽恕我吧!虽然我大明话说得不错,但他们的文字实在是太难了!噢!反正战争总会死人的!”
虚伪地和他们的主祷告了一番,这位可爱的葡萄牙总镇拔出了腰间佩刀,冲着炮位上的手下大吼道:“噢!我可爱的战士们!别去管他什么图不图的了,覆盖轰击,给我覆盖整座城池,听听,听听他们女人的哀嚎,听听这美妙的炮声,看看这满天的火光……这才是战士的荣耀!”
在他近乎疯狂的鼓动下,郑芝龙所在旗舰的炮手们仿佛动作都快了几分,这倒不是他们多么爱听这个红毛鬼佬的嚎叫,实在是他的鬼叫声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在鹿儿岛港的深处,岛津家苦心隐藏起的一百多艘战船也被福建水师给堵在了港湾,最外面的三十艘关船还没等做出反应,两艘气势汹汹而来的大明盖伦船就一字横开,向着港湾轰出了自己的第一轮炮击。
岛津中恒果然没他说得那么老实,他之所以将战舰隐匿,一来是想等郑芝龙北上江户的战果如何再做决定,二来也存着发起奇袭,最好是重创福建水师才能叫他满意。
知道己方和郑芝龙舰队的巨大差距,岛津忠恒在争取了家臣意见后,决定以全部关船为掩护,再以装满引火之物和火药的小船发起突袭,用自杀式袭击的方式重创福建水师。
令岛津忠恒怎么也没想到的是,本就是海盗发家的郑芝龙压根就不按套路出牌,不仅派郑芝虎偷袭了奄美诸岛,直接用大炮对鹿儿岛城开始了拆迁。
一发开花弹呼啸着飞过外围关船的头顶,在一众岛津家水手惊恐的目光中,这发鬼使神差的炮弹直接就砸在了后面准备用作自杀袭击的小船上。
爆炸引发了小船上的引火物和火药,一团腾空而起的火球直接将命中的小船带上了半空,无数的火星和燃起的木屑在半空化作一片火雨,仅仅三次呼吸的时间,随着漫天火雨降下,整个岛津家的船队一个接一个的在轰鸣声中化作了一个个腾空而起的火球。
“我操!快,返航,返航!”
指挥大明盖伦船总镇根本没想到自己的一炮竟会引发这么大的连锁反应,此时自家战船和最外围的倭人关船相距不过三里,这要是跑得慢了,搞得引火烧身岂不是得不偿失。
在旗语和一声声螺号的调派下,两艘盖伦和其他十几艘封舟战船、福船全都向着外海撤离,等撤到了五里开外,这个距离已经是倭人战船火炮的极限,看着海湾里还在燃烧的大火,明军总镇一面指挥两艘盖伦船继续向着海湾内的关船开火防止其逃离,一面又调派小船,向着最外围的关船抛射出火砖、火球和火箭。
岛津家的水军在各船武士和军官的强令下,彻底放弃掉了港湾内燃起大火的全部船只。尚未受损的几十艘关船、安宅船和小早众船则全力启动,沿途无视掉了各种明军小型战船向自己抛射的纵火器械,直直向着明军大船所在位置就一头撞了过来。
“他奶奶的,还想跟老子同归于尽!”
旗语挥舞,螺号响起,大明舰队全部战船尽数升起了全帆,桨手们更是使出了全力,全速向着外海撤了出去。
与此同时,负责纵火的明军小船纷纷采取避让,面对一群已经不在乎生死的疯子和船只吨位上的巨大差距,暂时避让才是最好的选择。
两艘高大的盖伦船无疑是岛津家水军的主要目标,可这也恰好给了其他明军战船调整的机会,就在岛津家船队追出了海湾,在全力追逐下已经把大明盖伦船和自己的距离缩短至三里之时,两翼已经再度调整好船身和炮位的大明战船终于向着岛津家船队发起了轰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