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十五岁了,又是正正经经的将军,能照顾好自己,也不至轻易死伤。”她灌了一气酒,看着他的眼睛,道,“你回去罢,我们还跟去年说好的那样,你做文臣,我做武将,我们一文一武,将来还能相互扶持。”
苏融低下头,挑出不连骨头的鸡块,推到祝逢春面前,抬头道:“一场科试罢了,不去又有什么大碍,高中状元官居一品,那是夫子想要的苏融,不是我想要的苏融,从小到大,我想要的,都只有至亲平安顺遂,挚友得偿所愿。
“何况科试三年一次,祝逢春千万年都只有一个。东风,我分得清孰轻孰重。”
前世他便是信了文武相扶的鬼话,才放她独自奔赴河北,安心读了半年的书,考完秋闱,只来得及到她坟前祭拜,连她最后一面都不曾看到。
他埋首经文时,她在白沟河畔与人死战;
他与人做文会时,她正被贼人围攻;
他去省城时,她已是安抚府上一坛骨灰;
他在考场奋笔疾书时,她被埋入不见天日的地底。
人人都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因他是个眼看便要科试的人,他们怜他护他欺他瞒他,七月十九那日,她的骨灰分明已抵达淮阴,祝家却无一人知会于他。
他们怕毁了他的心境,怕误了他的科试,怕他走不完那条康庄大道,唯独不怕他失却平生所爱,不怕他孤苦伶仃悔恨一生。
烧完那两百多封信,他带上所有积蓄,策马去了肃州,一千六百余里,他跑了三天三夜,途中跑死三匹马,随身钱财尽数散去。
问过她当日情况,他携一壶清酒,到了白沟河边。彼时他已筋疲力尽,只凭着一股心气,想找到百姓口中那棵古槐,同她死在一处。
所幸苍天见怜,让他重活一世,令他来得及救她,也来得及自救。
“我来河北,不单单是为了你,更多是为自己。”
他放下尖刀,腾出那只未染油污的手,抚了抚她的发顶,道:“你不用为难,也不用担心,我不会误了自己。”
“谁担心你了,少给自己戴高帽。”
“好,你不担心我,是我一直担心你。”
“本来便是。”
祝逢春又拿一块鸡肉,慢慢吃起来。好话已说了几遍,他不肯回去,她也不好赶人,横竖他一直是个有主意的,不会让自己过得不舒坦。
科试一事,苏融满打满算也才十六,错过这次,下次再考也不算晚,二十岁的状元,依旧年少有为引人艳羡。
实在不想考,他也能做个裁缝,或是去书院做个夫子,再不然,她养他便是,要不了两年,她便能做一方主帅,养一个苏融绰绰有余。
“昨日你让我给祝帅做花灯,还让我写平安符,原先我给你那个平安符呢,你不会丢在淮阴罢。”
“你辛辛苦苦绣的,又千叮咛万嘱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