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我们永远谦逊自省——得天独厚者保持悲悯,落于人后者敢于前行。落款:南方周刊记者,韩茗荟。整篇采访稿看下来详略得当,既有事实论述,又有温情思考,最可贵的是,在当今社会有关生育权的讨论热潮里,这篇采访稿关注到了很多人忽略的那一点。——底层女性的生育窘境。如果陶醉没有记错,这篇稿件的撰稿人韩茗荟应该是今年夏天刚从朝大新闻学院毕业。刚毕业就入职了《南方周刊》这样的头部媒体,并且年纪轻轻,便主笔了一篇占据大幅页面的稿件,任谁都要说一句优秀。不愧是朝大的毕业生。想到这儿,陶醉眼眶控制不住地一热。那是她用一整个青春去翘首企盼的大学,是让无数人望尘莫及的传媒领域最高学府。后来,她终于用读书破万卷的努力,如愿踏入这方热土,成为其中的一份子。除却专业知识的精进,她还在这里,利用学校的资源,去国际顶流媒体中国分社进行实习、去巍巍山脉做新闻采写、去世界500强见习采访。当然,也化上精致漂亮的妆,站在聚光灯下,接受欢呼与鼓掌。学校倾尽资源,给了她最广阔的舞台去历练。她也在那四年间,拼命抓住每一个机会,褪稚气、见世面、精业务、拓格局。她占尽“便宜”,然后——销声匿迹。-这边,看她一直不回消息,姜素月更急了,连着又发过去三条:“陶醉,我告诉你时不可失失不再来!”“你肯定猜不到我看到谁了!”“我找到你的zf了!”发过去,又等了五分钟,陶醉还是没回。这下,可愁死姜素月了。这这这这可怎么办?总不能让她也跟刚才的女生一样,冒然上去搭讪吧。就她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她一个陌生人,肯定也要不到联系方式啊。可是现在不替闺蜜把握住机会,谁知道茫茫人海还能不能让他们遇见啊!冥思苦想间,一串字元落入姜素月的脑海。这便是那个人的名字缩写:zf。要不,就以他的名字打开话匣子?不过,猜名字那也太难了,但猜个姓氏应该还可以,只要他有反应,那她就能上去套个近乎。于是,姜素月女士便开始了自己的奥斯卡影后之路。她背着手,佯装自然地从枕风眠坐着的沙发背后走过,与此同时,音调扬起,试探着叫他:“张先生?”那人无动无衷。“周先生?”那人无动无衷。“郑先生?”那人无动于衷。“钟先生?”那人无动于衷。看他一直没反应,姜素月又想起了另一种可能:在这儿坐着,难不成是宗政明的亲戚?于是,试探着叫:“宗先生?”结果,那人还是无动于衷。就这样,来来回回好几个回合,z开头的姓氏都被她叫完了,但就是没看到那个男人有一丁点的反应。看来这方法不行,于是姜素月还是决定去猜他的全名,在手机上输入zf三个字母,一边看一边小声念:“支付码、总阀门、蒸发皿、脂肪酶、宅腐萌”一边念一边想,这看着也不像人名啊。结果,好嘛!她这会儿可算是不叫人先生了,但她不知道她这跟念经一样的声音有多瘮人!此刻天色已晚,大厦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整个大厅还挺冷清。于是,她那念经一样的声音,飘在某人身后,忽高忽低的,跟咒语似的。枕风眠这下终于舍得将目光从手机上移开了,一转头,看到一个陌生女人,就站在他身后,嘀嘀咕咕地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眼神还时不时地往他身上落。并且那眼神,明显的不怀好意。枕风眠:“”怎么觉得有点吓人呢。正巧这时候,手机来电,枕风眠便动作俐落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一边接通电话一边往外走。他身高腿长,疾步如风,姜素月一时没来得及跟上他的脚步。-可接完电话,枕风眠还是忍不住折返。原因无他,只因这里是唯一能安放他思念的地方。夜色渐凉,他一身黑色西装,身姿笔挺地站在玻璃窗外,看着这栋高楼,想像着这些年里她是如何在这里度过自己的每一天。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只不过,这次不是工作上的电话,而是好友司韫的来电。枕风眠一按下接通键,就听到那边直入主题地问:“见到人了吗?”他一手插兜,淡淡地“嗯”了一声。司韫一听急了:“那你干嘛要接我的电话,赶紧追人去啊!”枕风眠:“人走了,追不上。”“追不上?”司韫听了,先是震惊,然后长叹了一口气,像个老妈子一样苦口婆心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你得改改你那臭脾气,就你那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长得再帅都不行,女孩子得哄,知道么”枕风眠现在匀不出心思去听他的废话,很是不屑地笑了声,正准备挂断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刻,没有任何预兆地,一道清亮动人的女声倏地从身后传来:“枕风眠!”就这一声,天地好像在一瞬间静了,他的耳朵只能听到她的声音。枕风眠心思一紧,下意识转过了身。就这样,他以为已经搭乘上飞往新加坡航班的那个人,像梦一样地出现在了他面前。陶醉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身边还放着一个白色的行李箱。她站在那里,像夜明珠一样,自信美丽地,立于广阔天地。看他回眸,陶醉抬高胳膊,笑着朝他挥了挥手,笑起来的眼睛里映着星光,一步一步地凌波到他心坎儿上。她披星戴月地赶来,只为赴约他的等待。这一刻,枕风眠忽然发现,关于她的所有,他似乎都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但他知道——就这一眼,让他流浪了一路的思念,瞬间找到了家。6、海棠未眠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何止是他心里的她。亦是她心里的他。刚才,在机场,看到姜素月的消息,几乎是瞬间,陶醉便噌的一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动静大到引得坐在旁边的同事纷纷侧目看去。陶醉见状,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匆忙解释道:“我突然有点急事,就不去新加坡了,你们好好玩。”说完,拿起手边的行李箱就往外走,不,准确地说,是跑。没人知道,她这个时候有多窃喜,刚才没办理行李托运。她大步流星地往前跑着,将李星燃恹恹的声音抛在耳后:“诶?怎么突然就走了啊……”旁边的同事听到,纷纷调侃少年心意无处藏。只有宗政明,沉默无声地看着她奔跑的背影,手掌下意识紧了紧。认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她。——真正快乐的她。陶醉抱着激动的心情,从机场一路折返,生怕晚一分钟他就会走,还好,是虚惊一场。她风尘仆仆地赶来,如约邂逅了安安静静站在那里的少年。他身姿笔挺地站在那里,不同于上次的桀骜恣意,今晚的一身黑色西装将他衬得沉默矜贵,被朦胧光线勾勒出的侧脸轮廓,更是清晰又英俊。陶醉站在那里细细打量着他,多年未见,他五官多了些硬朗和凌厉,气质也好像变得深沉克制。但他依然是个少年。她生命中最好的少年。于是,她高呼着他的名字,布局着自己谋略了一路的惊喜。他无缝隙地转身,用惊喜眼神,成为她的同谋。此时,圣诞刚过,元旦在即,整条大街都是张灯结彩的热闹。